35年坚守在瑶山教学点

■本报记者 周仕敏

虽然他只靠一条腿支撑，但站得稳、站得直；虽然他深受伤残的严重困扰，但活得开心、活得踏实；虽然他一辈子没有走出瑶山，但用一支粉笔，几张课桌，谱写了朴实而丰富的人生。

年过五旬的小学教师李祖清，仅凭拐杖单脚“跳”着行走，在广西桂林市灌阳县洞井瑶族乡野猪殿村山岭教学点执教35年，送教行程达4万多公里。这个出身农家、也曾失学的瑶族教师，任教期间三分之二时间与拐杖为伴，被当地群众称为“拐杖教师”。

只想为山区多教出一个学生

在瑶乡，有许多用动植物命名的村屯，野猪殿就是其中之一。

李祖清就出生在野猪殿村的杉木岭，因家境贫穷，刚小学毕业就辍学了。但上世纪70年代的野猪殿村，小学毕业就算是秀才了，是村里屈指可数的文化人，1974年，他被推荐上了桂林民族师范学校，毕业后回到灌阳洞井，被安排在大竹源岔路口教学点任教，教10多名不同年级的学生。

面对求知若渴的眼睛，李祖清深知肩上的重任。他白天给各年级学生轮番上课，夜晚在煤油灯下备课或打着火把家访。一年后，由于教学成绩突出，他被调回野猪殿村小学任校长。

当时，李祖清是全村为数不多的中师毕业生，发展前景很好，但他一心只想用自己所学的知识为山区多培养一些优秀学生，一年后毅然辞去校长职务，专职从事教学工作。

在此后的教学生涯中，李祖清相继到保良小学、代门底教学点、龙木干坪教学点、架枧坪教学点任教，几乎走遍了野猪殿村的每一个教学点。

为了就近照顾学生的生活起居，李祖清3次搬家。代门底教学点是距野猪殿村最远的一个教学点，离家15公里，交通不便，信息闭塞，校舍十分简陋，没有人愿意去教。全校15个学生分5个年级，是典型的多级复式班，他一个人支撑起全部的教学任务。每天早上、中午，他一边生火煮饭，一边批改作业。白天忙完了，晚上还要熬到深夜备课，天天如此。

站在讲台上才感觉到自己有价值

1981年4月15日晚，由于李祖清班上一名学生一连几天没有到学校上课，为了弄清原因，他和一名老师前往5公里外的学生家里探访。回来的路上，李祖清的右脚被毒蛇咬伤。当时，野猪殿村不通公路，要将李祖清抬到25公里外的卫生院，至少要走6个小时的山路，老师们只能先请当地一位草药医生帮他治蛇伤。

命虽保住了，但由于中毒太深，加上没有得到及时有效的治疗，后来小腿肌肉慢慢萎缩，直至骨骼坏死，伤口长年化浓不愈。25岁的帅气小伙子一夜间成了残疾人。

按工伤处理，李祖清本可以病退或离岗休息。但他强忍病痛坚持上课。他说：“我只有看到自己站在讲台上，才感觉到自己活着的价值。”

于是，李祖清拄着拐杖，坚持回到了野猪殿任教，一干就是20年。

由于腿脚不便，李祖清在黑板上写字要用小凳子垫，时间久了，黑板前的地面被拐杖拄出一个深坑，而教室的地面也烙下拐杖印迹。

“李老师不仅是老师，更是保姆。他每天不仅要完成所有教学任务，还要给一些偏远的学生煮午饭。”洞井瑶族乡保良小学教师周运生说。

随着小腿肌肉逐渐萎缩，李祖清的右腿一天不如一天。常人走10分钟的山路，他要爬一两个小时甚至更多。但为学生上课是李祖清最开心的事情，每年开学，他都要拄着拐杖把学生的新课本、作业本、学习用具、学习资料分几次背到教学点。在国家未实行“两免”政策之前，几乎所有的学生都不能按时交纳学费、课本资料费。李祖清总是用自己的工资帮学生垫上，让学生能按时到教学点上课。他说：“孩子开学最期待的就是领到新书，不能让孩子因为拿不到新书伤心。”

瑶族同胞的感激是他最好的奖杯

20余年的拐杖任教生涯，7300多个日日夜夜，李祖清以惊人的毅力，一边艰难地上课，一边四处寻医找药，巴望自己的残腿能够痊愈。

但事与愿违，由于毒素未完全排除，加上长期在山上攀爬运动，2003年，经灌阳县人民医院检查诊断，李祖清的残腿已转化为骨髓炎，自膝盖以下的小腿骨全部坏死，必须截肢，否则将危及生命。

截肢手术后，李祖清去柳州安装假肢，终于丢掉了伴随自己20余年的拐杖。

教育部门考虑他年纪大，行动不便，又长期在条件艰苦的边远教学点任教，决定再次将他调到山外学校工作。

“我实在离不开野猪殿那帮孩子。”李祖清的话坚定而有力。

他在野猪殿任教的几十年，野猪殿有了高中生、大学生，还破天荒地出了研究生。他的学生中有的进城在小学、中学、大学当了教师，有的成了商人和工程技术人员，更多的则是回到野猪殿，带领村民致富。

野猪殿的瑶族同胞说：“因为李老师长驻村屯，我们的孩子才不至于失学，孩子学会了知识，走出了大山，可李老师仍然陪在我们老百姓身边。”

“在李老师身上，我看到了坚强，学会战胜困难的勇气，这些品格在我们的心里注入了无穷的力量，升华成今天的动力。”李祖清的学生肖弢说。

灌阳县洞井瑶族乡中心学校教师刘代洋这样评价李祖清：他淡泊名利，从不计个人得失。他的可贵贵在坚持、贵在顽强、贵在抗争、贵在矢志不渝、贵在爱岗敬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