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镇西 写作与实践相随,与阅读同行,与思考为伴。30年前,我是一个文学青年,总想当作家,但命运让我成了中学教师,于是我便把教育当作诗来写——我的著作《爱心与教育》最初的书名就叫《心灵写诗》。当我孜孜于当作家时,我找不到写作的灵感;当我放弃作家的梦想而全身心投入教育时,文学的激情却令我思想奔涌。 初读苏霍姆林斯基,我为他三十多年如一日坚持写日记所感动,那朴素亲切的文字深深地启发我:其实我也可以这样写呀!虽然我没想过要写什么“教育名著”,但用文字记录自己青春的足迹,总是一件有意义的事。于是,我试着写我的教育故事。从此,写作深深嵌入了我的教育生活中。 写作的过程,就是反思、审视、总结、提炼、升华教育实践的过程。在向同行们作汇报时,我经常说:“对教育的爱大家都是一样的,对教育的执着也是一样的,如果说我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仅仅是对这份爱与执着多了一点思考,并用笔将其记录下来罢了。仅此而已。” 在我看来,思考与写作是孪生姐妹。思考,就是任思想燃烧。凭良知做事,用常识质疑,这是我的常态。教育,是关于精神的事业。带着一颗思考的大脑从事每天平凡的工作,就是教育科研。 思考,有时候并不需要多么高深的理论素养,只需要良知——作为一个有良知的人,应该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同样,质疑一些谬误,也不需要多么坚实的学术功底,只需要常识就可以判断。比如上世纪80年代我对“任安妮之死”的反思。 任安妮曾是我班上的一名学生,因为迟到,我罚她在教室外面站了一会儿。这事看起来不严重,我的做法也不是特别过分。但后来我才知道她迟到是因为生病,再后来她因白血病去世了。就是这么一个突发事件,唤起了我的良知。我开始反思,如果任安妮没有生病,我就可以让她罚站吗?当然不是,罚不罚站与学生是否生病没有直接关系。我永远不可能向活着的任安妮说声“对不起”了,但我每天还面对着健康成长的一批又一批学生,如何善待他们,尊重他们?这考验着我的教育良知和教育真诚! 我反思的结论是:尊重学生并非教育本身,只是教育的前提,但剥夺了学生的尊严,就剥夺了教育的全部。教育是心灵的艺术,离开了心灵的理解与引导,就失去了教育最根本的意义。 这样的思考,贯穿我30年的教育生涯。我曾经写下这样的文字:今天,我们的教育已经取得令人瞩目的成就,但在某些方面,我们的教育油彩越来越厚,口红越来越艳,脂粉气越来越重。培根说:“德行如宝石,朴素最美。”朴素的教育就是真教育。扯下标签,剥除包装,拒绝炒作,告别华丽,愿中国教育回归朴素,愿中国校园恢复宁静。曾几何时,无休无止的“验收”、“迎检”,花样翻新的“特色”、“模式”……耗费了多少人力物力财力?我始终相信:宁静的校园,才有真教育…… (作者系成都市武侯实验中学校长,最新出版“李镇西教育作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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