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童年应该什么样

随着花田小学背景下属鼠蓝、属鼠灰等孩子日常生活的逐步展开，读者看到的是一幅幅不同于现实童年生态的生动画卷。孩子们就如同一粒粒饱满的种子，植根于沃土，沐浴着阳光、雨露、和风，茁壮生长。这样的童年生态是令人迷醉、让人神往的。这是现实之外的另一种现实，是生活背后的另一种生活。

■李学斌

朱自强和左伟联袂创作的儿童小说“属鼠蓝和属鼠灰”系列以小学低段儿童生活为背景，通过一系列趣味洋溢而又意味深长的校园、家庭故事，艺术地构建并传达了作家心目中的儿童面貌与童年生态。

书中花田小学里的童年生态既是幻想式的、理想化的，也是富有现实感的、现代性的。它体现了一种本质的真实，与现实的童年生态形成鲜明的比照，因而具有一种透视和洞悉童年奥秘的深邃与旷达，一份直抵童年本真的敏锐与细腻，一缕贴近心灵真实的前瞻与梦幻色彩……具体说来，主要体现在“故事”、“形象”和“题旨蕴含”3个方面。

好故事带来阅读愉悦

这得益于作家对“故事”的高度重视并采取了卓有成效的叙事技巧，使得一些看似寻常的童年生活事件变得波澜起伏、悬念丛生。比如，在《鱼缸里的奇案》一书中，围绕“鱼缸凶杀案"一次次发生和破案的一次次失败，情节峰回路转、跌宕起伏，悬念也一再被延迟，故事情节则逐渐导向高潮。这样的情节推演既是生活中孩子不断探究未知世界、获得生命真知的思维与行动写照，更是作家调动艺术手段营造叙事氛围的结果。从中，读者不难体味到良好故事效应所带来的阅读愉悦。

书中的悬念、细节、叙述节奏和情节脉络，共同构成了“属鼠蓝与属鼠灰”系列张弛有度、疏密相间、云淡风轻、珠圆玉润的情节氛围、阅读效应。

尊重孩子的天性

在“属鼠蓝和属鼠灰”系列里，作者塑造了一系列个性鲜明的人物形象：懂事聪明、热情仗义的属鼠蓝；率真单纯、贪吃好动的属鼠灰；温和宽容、善解人意的属鼠点点老师；慷慨大方、亲切和蔼的属鼠发发阿姨……故事里的孩子天真、稚气、单纯、热情，他们的举手投足、一顰一笑与生活中的儿童并无二致，只不过比起生活中的孩子多了些游戏、玩闹、体验和欢笑。他们没有成绩排名的压力，没有功课竞争的烦恼，没有周末补课的疲惫，也没有耳提面命的困扰……这是一群真正的孩子，他们的生命力、创造力得到了完满的释放和充分的激活。他们就如同一粒粒饱满的种子，植根于沃土，沐浴着阳光、雨露、和风，茁壮生长。这样的童年生态是令人迷醉、让人神往的，这是现实之外的另一种现实，是生活背后的另一种生活。

实际上，“属鼠篮和属鼠灰”系列里，成人的形象也异常鲜亮。无论校长伯伯、夏老师、属鼠点点老师，还是蓝爸爸、蓝妈妈、属鼠发发阿姨……都是理解孩子、宽容豁达、富有爱心、童心未泯的成人。校长伯伯忘了与孩子之间的约定，会主动找他们道歉，并甘心被扣掉小红花；属鼠灰、属鼠橙、属鼠黑恶作剧，用绿虫子吓人，属鼠点点老师没有一句批评，而是弹起吉他，让孩子在悠扬、温馨的乐曲声里自我反省、内心净化；蓝爸爸和蓝妈妈在属鼠蓝不小心打碎了茶具时，没有大光其火，而是机智幽默地轻松化解了孩子的窘迫情绪……

正因为有这样的校长、老师、爸爸、妈妈，属鼠蓝、属鼠灰们的生活才少了许多委屈和无奈，多了不少自由、畅达。他们都是上文所述良性童年生态的建构者。较之生活中那些被裹挟在功利化教育浊流中，不自觉扮演着剥夺儿童快乐、缩略童年自由不光彩角色的成人，系列故事里的校长、老师、爸爸妈妈无疑更加可亲可敬。他们是童心不泯的大人，他们懂得教育的艺术，尊重儿童的天性，善于通过润物无声的引导，让孩子获得内心的颖悟、精神的启迪……

做童年梦想的守护人

与当下市面上诸多“玩闹成性”“肤浅、表象”的儿童故事不同，“属鼠蓝与属鼠灰”系列不仅故事好看，而且情节颇有意味。比如，在《烦人的妈妈》一节中，属鼠蓝觉得妈妈很烦人，总在他玩得最开心的时候叫他回家，扫他的兴。于是，他给妈妈留了字条。果然，这一次，在他玩的过程中，妈妈一直没有叫他。可此时，已经习惯了“烦人”妈妈的属鼠蓝却变得魂不守舍起来……故事写出了低龄儿童既渴望自由、尊重，又依恋母爱、亲情的典型情感和心理特征。

故事的最后，“属鼠蓝回家后，总是跟在妈妈身边转来转去……”这里，作家又通过属鼠蓝“乖巧”的举动，写出了男孩对亲情与母爱的细腻品味与温暖体验，这是此前他没有感受到的。显然，经过这个小小生活事件，属鼠蓝对情感、对母爱有了新的感受和理解。而这，实际上就是成长。

不仅如此，系列作品还通过形象、情节、细节、语言等文学元素艺术地呈现了作家的儿童文化思想与童年教育理念。众所周知，上世纪90年代以来，朱自强一直倡示“理解、尊重并融合、引领童年”的“儿童本位之儿童观”，并对以“自由体验”和“身心感受”为核心的“童年身体哲学”深以为意。系列作品中，作家的这些观念和思维，都水波无痕地“化入”了花田小学的校园生活与教育生态。比如，故事里，花田小学显然是一所倡导“平等、自由、爱心、责任”的学校，其课程设置不仅充分尊重童年心性、顺应儿童愿望，而且还致力于儿童身体技能的发展，以及知识学习与想象世界、经验世界的全面对接……这里不仅有传统的体育课、劳技课、美术课、舞蹈课、音乐课，更有注重开发、拓展儿童实践经验、动手能力、创造能力、生活经验、生存技能的家庭技能课……所以，在作者的笔下，花田小学不仅仅是知识的学堂，更是孩子们体验生活、拓展视野、获取技能、娱乐身心的多功能生命成长乐园。实际上，由“属鼠蓝与属鼠灰”系列，读者从字里行间也时时清晰感受到了作家是童年梦想守护人、抒写者，这也是作家文学价值观的某种体现。

我们说，真正的文学往往是面向内心的，它呈现出愿望与现实的疏离，理想和世俗的对抗。真正的文学往往表达的不是对生活的依附或信赖，而是对现实的怀疑与批判。文学是梦想的代名词，是梦幻世界的具象化。文学之所以被缔造出来，不是为了呈示现实的完满，而是为了映衬人生的缺憾。因此，理想化、梦幻色彩、亦真亦幻、想象真实等必然是文学的特质，是文学面对现实的力量所在。这一点，成人文学如是，儿童文学亦然。

还需要说明的是，“属鼠蓝与属鼠灰”系列对生活与想象之间距离的掌控、拿捏也颇为独到。比如，开篇作家就以“属鼠班”命名为全书营构了一种异于生活的想象空间，也由此奠定了一种基于现实的幻想性叙事基调。此后，随着花田小学背景下属鼠蓝、属鼠灰等孩子日常生活的逐步展开，读者看到的是一幅幅不同于现实童年生态的生动画卷。这样的童年图景既是生活真实的反映，又是理想童年的表达。这是充分艺术化了的儿童生活，也是富有概括力的心灵现实。从这个意义上说，“属鼠蓝与属鼠灰”系列作品既是对孩子们知情知意的心灵馈赠，也是给诸多老师、家长的意味深长的童年启蒙书。

（作者系儿童文学作家、上海师范大学教育学院副教授）

“属鼠蓝和属鼠灰”系列（已出版4册）朱自强、左伟著 明天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