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校通究竟“通”往何方

■邓海建

据报道，今年开学以来，针对深圳校讯通的讨论不断升级。不少家长称校讯通收费高、整天短信轰炸，家长被变相强制使用。九成家长认为校讯通收费很不合理。根据深圳市市场监管局罗湖分局的计算，校讯通每年大概能收走1.8亿元。

深圳校讯通是非之辩，不过是中国家校信息互通领域的冰山一角。这些年，相关负面新闻甚嚣尘上：譬如上述新闻中有家长提供的手机账单显示，2月份寒假中，依然被扣去10元与学校通讯的月租费；又譬如在石家庄，校讯通、家校通、翼校通各自为战，弄得家长要带两个手机；再譬如无锡的家校通关键时刻掉链子，大雪天“推迟开学”的消息凌晨才送达；更离奇的是深圳龙岗区沙湾街道沙湾小学和中海怡翠学校，竟然利用校讯通给家长发布品牌牛奶的商业广告……至于语出多门的资费标准、莫名其妙的信息泄漏、天花乱坠的自愿规则，更是魅影重重，引来吐槽无数。

客观地说，建构在数字化校园信息管理平台上的家校通业务，本来也不是什么洪水猛兽。它在信息采集、校园安全、双向沟通等层面，代表着家庭教育与学校教育对接的一种时代范式。以国际惯例观之，2013年6月，日本阪神电气铁道公司还宣布，将在全日本范围内提供名为“上学放学守护之眼”的服务，这其实就是升级版的家校通。该服务于2011年4月以阪神沿线的公立小学为中心启动，全日本可利用该服务的学校共计283所，约有6.6万名儿童在使用。那么，为什么中国的家校通如此备受诟病？

一言以蔽之，因为中国的家校通走的是一条伪市场化之路。

作为一项收费服务，家长评价家校通业务的核心标准自然还是“性价比”。这是市场的逻辑，也是价值规律的逻辑。很遗憾，今天的家校通越来越经不起市场的检验：一者，虽打着自愿的旗号，仍有垄断的嫌疑。一个学校的家校通服务，基本只有一家运营商做主，自主选择权何在？如果说自愿，拒绝家校通业务的家长，还有别的路径能每日获取学校的即时资讯吗？事实上，今年4月18日，安徽省阜南县第一小学、第四小学就因强制家长使用校讯通，被安徽省教育厅点名。

二者，五六年倏忽而过，电信技术与价格早已地覆天翻，为何家校通服务毫无转身的迹象——既没有技术革新，也没有价格“瘦身”？正如众多家长质疑的，现在沟通方式那么多，QQ、飞信、微信等功能都比单一的家校通短信要强、还都是免费，为什么学校偏偏固守这种单一又收费的方式？譬如目前，深圳福田中学就已开始使用免费APP“校信通”，只收取网络流量费，显然更经济实惠。

没有成本收益的核算，没有自由开放的市场，没有与价格对等的服务，也没有公开透明的监管——这样的家校通，算不算薅孩子身上的“羊毛”？学校与家长传递信息，某种意义上是天经地义的义务，以收费模型来创设沟通路径，本身就有卸责之嫌。这就像公司里经常通过短信、OA发各种通知，难道还要员工每月支付信息包月费？

中国的家校通究竟“通”往何方？这是个哈姆雷特式的难题。眼下而言，似乎只有两个路径选择：要么是将家校通等服务纳入政府公共采购的范畴，由财政统一埋单，作为公共服务的一部分，无偿向义务教育阶段家长提供；要么学校抽身事外，不要蹚市场与金钱的浑水，由独立第三方提供商业服务，学校免却瓜田李下之嫌。无论哪种选择，今天中国的家校通服务，都该走到透明公正的“前台”来。

（作者系媒体评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