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孩子的一句话

■张德华

我们常常对孩子说“听爸爸一句话”、“听妈妈一句话”，但很少人会“听孩子一句”。大人想把孩子教育成“听老师话”、“听妈妈话”的乖孩子，却从不反思自己“不听话”的任性。

参加一个家庭教育培训，我想带着五岁大的儿子去，因为上完课顺便可以带他到附近吃饭。事先我再三交代他，在会堂上一定要乖，不准讲话，不然中午不吃大餐。出门时妻子也叮嘱儿子：“听爸爸的话，不然回来打屁股。”儿子转着小眼睛，频频点头。会堂很大，我们找了一个靠边的位置坐下。也许是因为人多，也许是事先交代过，儿子在旁边异常安静，乖乖地翻着给他准备好的漫画和杂志。大家鼓掌，他也跟着鼓掌。

专家的讲座很精彩，理论结合生动的案例，下面的听众不时给予热烈的掌声。儿子便问：“爸爸，为什么大家不停地在鼓掌啊？”我说那是因为主席台上的那个人讲得好。儿子看了看主席台，然后埋怨地说：“爸爸，可是你从来没有给我鼓过掌。”

儿子的一句话让我吃惊：我给无数的人鼓过掌，有讲得好的、做得好的，也有讲得不好、做得也不好的。可是，我从来没有给儿子鼓过掌，虽然有时他说得也挺有道理。因为，我觉得他毕竟是小孩子，在我的刻板印象中，小孩子的话是不值得鼓掌的。

可是，那天在会堂上，我给了儿子热烈的掌声——为他说的那句话。由于只有我一个人鼓掌，参训的人员齐刷刷地看着我，然后大家也跟着鼓掌。

那天培训完我带着儿子饱餐了一顿。从餐厅出来，在门口，儿子站住不走了。我说：“儿子你怎么不走了？”儿子说：“爸爸，走左边还是右边啊？”

我心里突然一惊，平时都是我做主。我常常说：“儿子，走这边。儿子，该过马路了。”所以儿子不敢走，他怕走得跟我想的不一样。

看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的儿子，我第一次放开他的手。我说：“儿子，你想走哪边就走哪边，老爸听你的。”儿子先是不信，我给他使了个鼓励的眼神。儿子说：“真的啊，那我要一直朝前走，前面是我一个同学家，我想去找他玩。”

我欣然同意，我说：“好吧，你带路，老爸跟着你走。”那天，儿子很高兴，一路上蹦蹦跳跳的。从同学家出来，我没有给他任何的指点，他自己找公交车，自己认路，我只是默默地跟着他，没想到他带领我安全地回到家。

给孩子一个选择，听孩子一句，有时胜过家长的十个选择，十句用心良苦的话。因为，孩子心里也有自己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