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蔷薇”没有秘密

大西瓜 绘

■本报记者 沈祖芸

这是一所在上海不太起眼的家门口学校：地处城郊接合部，40%外来务工人员子女，60%就近入学的普通家庭孩子；59位教师的平均年龄33岁。

这却是一所近来引起世界瞩目的小学：因为《世界是平的》作者弗里德曼一行的造访，因为他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连夜在《纽约时报》上发表文章《上海的秘密》，因为弗里德曼说他在这所小学里不仅找到了上海获得PISA成绩第一的秘密，也找到了对中国社会经济发展持乐观态度的证据。

弗里德曼要求上海市为他推荐一所普通的有外来务工人员子女就读的家门口学校。之后他在蔷薇小学发现，所谓上海的秘密其实根本就没有秘密，其成功的原因在于“下大决心给教师进行培训，教师之间相互学习，在职业上不停进行发展，在小朋友的学习过程中提高家长的参与度，学校领导坚持以最高标准要求学校，并且营造出重视教育、尊重老师的学校文化。而且，更多的学校会在更多的时间里执行优质教育的基本原则”。

教师永远是学校发展的核心竞争力

学校不仅是学生成长的地方，也应该是教师发展的地方。

10月21日，弗里德曼一行走进上海市闵行区蔷薇小学，拒绝了校长汇报工作的程序，径直走进课堂推门坐下，听起了李腾蛟老师的英语课。

李老师从上海师大毕业只有两年，但他的发音清晰，语调洋气，孩子们特别喜欢他。课后，弗里德曼与孩子们交流：你几岁了？你的家住在哪里？你喜欢老师吗？你一天上几节课？孩子们争先恐后地回答，无拘无束。有的孩子还主动问弗里德曼“你是从哪个国家来的？你喜欢我们学校吗”等。

两个多小时不知不觉地过去了，弗里德曼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走到操场边给远在大洋彼岸的当教师的妻子打电话：“亲爱的，我在这里发现了一所理想的学校，下次我一定要带你再来这里。”

弗里德曼赞赏蔷薇小学的重要原因是这里有一群平凡但不平淡的教师。对校长沈珺而言，教师团队的成长就是她十多年来把一所薄弱的村校带到百姓满意的家门口学校的核心因素。

沈珺说他们的教师精力分配是“七三比”：每周有70%时间用在课堂和教学上，30%时间用于培训、发展教学技能。在弗里德曼看来，上海教师的培训时间，比一所典型的美国学校要高得多。

李腾蛟两年前来到蔷薇小学当英语老师，那时他的课堂效果可以用糟糕来形容，教学质量也比其他班级低很多。蔷薇小学教师平均年龄仅33岁，李腾蛟碰到的问题，同样困扰了很多新老师。如何让这些新教师迅速成长？培训是最普遍的方法。

英语教导陈晓苗当起了李腾蛟的师傅，手把手带教，听课、评课、备课、磨课，课堂教学质量明显上升。对好老师来说，光会讲课还不够。蔷薇小学英语、数学等教研组，设计开发了乌龙学院网上作业系统。“游戏闯关”、分层作业等，让小学生学得更有趣，同时也巩固了随堂知识。老师们还开发了英语“电子杂志”，以季节、节日等为主题，拓展英语课本外的知识。

听课、评课、备课、磨课，本已司空见惯。不过在蔷薇小学，沈珺却在不同教研组之间引入了竞争活动，“不同的教研团队也需要有互动和竞争。”因此，每次教研培训中，不同教研团队都会有充满创意的开场，比如用废旧光盘来制作“环保衣”、会唱会跳的老师们都表演一段……

十年来，沈珺在蔷薇小学为教师们营造了“家”的感觉，“我特别鼓励教师学习，无论是日常校内外的教研学习，还是进一步深造。”学校不仅是学生成长的地方，也应该是教师发展的地方。为此，沈珺特批考上英国著名大学的教师全脱产深造一年，“要给予教师发展的空间，更要给予教师一种信任。”

十年中，沈珺也总是抓住各种机遇促进教师的成长。全国少先队工作试点中，蔷薇小学开创了手拉手少先队联合大队模式，促进了外来务工子女和谐发展，让“他们就是我们”的理念植入师生心中，将原本不善于搞学生活动的青年大队辅导员推上前台，并创造了示范全国的工作经验。

2008年，学校又成为上海400所农村信息化工程中重点扶持推进的学校。沈珺珍视来之不易的机会，并从中看到了青年教师成长的新突破口。在全国还没有多少教师会使用电子白板的时候，蔷薇小学的老师已经用得非常熟练了。他们一次次参加全国电子白板教学评比，不仅拔得头筹，而且拓宽了视野，吸收了更多新鲜理念。从代表薄弱小学来参与培训到获得教学评比奖项再到今天成为培训师，老师们在“看得见的成长”中增添了自信心。

当弗里德曼走进课堂，发现这里的老师能够全英语授课，小学生能用英语自如交谈时，不禁啧啧称赞。李腾蛟告诉他，这是老师们花功夫学习和培训换来的结果。如今，工作刚两年多的李腾蛟，破格成为上海市英语教师精英培训班的一员。蔷薇小学的英语教师团队获得“上海市教育先锋号”荣誉。正如弗里德曼文中所说，“上海整个教育系统有本事把原来一般的老师，变成非常有成效的老师。”

学生永远是学校成长的最关键指标

“如果一个孩子不喜欢学校，那他肯定不会喜欢学习。”

走进蔷薇小学，总会让人感觉有许多地方与众不同，比如一楼教室门前都有一块“小菜园”，一排菜园组成了“小农场”，在沈珺看来，这样的安排不仅是校园面积小的权宜之计，更在于能够让孩子们在课间就可以随时看到自己种的植物的变化，可以看到和分享其他同学的劳动成果。

在这所学校里，唯一算得上豪华的大概就是一个宽幕弧形的大屏幕了，但与其他学校偶尔用于对外交流展示相比，蔷薇小学的这个大屏幕利用率可高了，每个双周五下午，这里会准时播放各种儿童电影或教育电影，学生可以使用“红领巾信用社”中储存的点币金额和爸爸妈妈一起看一场电影。要知道，这些外来务工人员子女有的从来没有和爸爸妈妈看过电影，因为需要通过自己在学习、生活和为他人服务中积攒5个点币来换购一次与爸爸妈妈看电影的机会，孩子们可努力了。

在与弗里德曼一行的交流中，蔷薇小学的孩子们毫不羞涩地与老外教师交流着他们的梦想、喜欢学校的理由。

如何让孩子们自信起来？这是沈珺一直思考的问题，学校应该给予学生更多的机会。“我们要鼓励孩子敢梦、敢想、敢做。”为此，蔷薇小学推出了“红领巾信用社”，每个学生都可以用良好的表现换取“点币”，实现各自的梦想。前文所提到的“和爸爸妈妈一起看电影”让孩子们有了一个明确的目标，并且在付出努力的过程中体会实现目标的快乐。

快乐的圆梦行动，让孩子们在实践中懂得“自己行”，更在活动中大胆提出自己的疑问。“沈校长，我想用‘点币’换无作业日，可为什么无作业日不能是星期五呢？”“沈校长，我和小伙伴用‘点币’共同换了一场与男老师们的足球赛，可为什么我只是手球，老师就把我罚下场了呢？”……在蔷薇小学，每学期总有那么几个学生大胆地向校长提出质疑。

“既然孩子们觉得是大事，那我们就把这些事做大。”沈珺笑着说，“尊重孩子，在蔷薇小学并不只是一句口号。”无作业日能不能放在周五？为此，沈珺找来班主任和孩子一起探讨，无作业日是否意味着不掌握知识点？周五不做作业，又是否会造成下周一的知识挤压呢？讨论后孩子、教师、校长一起达成共识。“行要告诉孩子行的理由，不行同样也要摆事实、讲道理，来说服孩子。”沈珺说，“那个提出手球不该罚下场的孩子，我让他好好学习国际足球比赛规则，由他重新来组织一场真正的足球比赛。”

“如果一个孩子不喜欢学校，那他肯定不会喜欢学习。”沈珺希望，蔷薇小学的孩子学会表达、学会思考、学会改变，而实现这样的“学会”，一定是通过健康的培育方式来实现的。

生态永远是让好学校持续生长的重要力量

公平和谐、多元共生、协作融合、不断进取超越的教育生态对学校潜能的激发是无限的。

“原来我们有很多非常薄弱的学校，留不住学生。但近年来通过像蔷薇小学这样不断抓住机遇而促进的转变，家门口的好学校开始呈现良好的发展势头。这些学校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跟社区联系紧密，与社区发展融为一体，主动融入社区，不断汲取社区的营养。”闵行区教育局王浩局长如是说。

蔷薇小学所在的梅陇镇副镇长李蓉蓉也这样告诉记者，蔷薇小学引起世界的关注，我们整个镇里的老百姓都觉得很自豪，他们更热爱家门口的学校了。前两天，因为蔷薇小学校园长期向社区居民开放作为业余时间的健身场所，所以好些锻炼的居民发现学校的体育设施出现了螺丝松动的现象，为了不发生安全事故，他们连夜把体育设施用彩旗围了起来，第二天又找来修理工进行加固。这样的事情每天都会发生。镇里也常常举行校长沙龙，将镇内的十多所中小学校校长聚集在一起研究孩子成长的问题。

“一个地区的教育生态环境很重要”，王浩认为，良好的教育生态对学校潜能的激发是无限的。区委巡视组在闵行教育系统进行两周蹲点，对所有幼儿园园长和中小学校长、书记进行民主测评，结果显示对于区域教育行政部门的认同度是95%，这样的认同度不是对个人的认同，而是对区域教育发展和环境的认同，对教育生态的认同。这个生态是闵行区近几年一直积极追寻和创建的。王浩说，我们希望闵行能够建设一个公平和谐、多元共生、协作融合、不断进取超越的教育生态。在这样一个生态中，大家能够感受到自己是有公平发展的机会的，能够看到自己发展的空间，在发展中得到实在的认同和支持，从而形成共同协作、不断超越的发展局面。

长期以来，闵行区教育行政部门很珍惜困难学校点点滴滴的成长和进步，一旦有进步就会通过“智慧传递”的方式进行褒扬和支持。区域把困难学校的进步看得比优秀学校的锦上添花更重，并设置了成长进步奖、创新创效奖，这些奖原本薄弱学校是沾不上边的，但年终绩效考核中区域设计了几类奖项的不同阶梯，一下子使原先没有机会的学校进入了视野。很多困难学校第一次走上领奖台，获得了真正的发展的自信。

节选

上海的秘密

【美】托马斯·弗里德曼

每次造访中国，我总是惊叹于外界对于中国未来的预测反差这样大。有人认为不久之后的某天，随着房地产泡沫的破灭，中国强劲的经济引擎就会熄火。乐观者则看法不同：中国只是刚刚开始崛起，过去三十年在基础建设和教育领域的投资，终于要获得回报了。我不是一个赌徒，所以我只会做一个旁观者。如果你想要一些证据，那么你或许应该去参观一所上海的小学。

我的旅伴是温蒂·柯普（为美国而教Teach for America组织的创始人）和美丽世界（Teach for All）项目的多位领导者。我们造访了中国表现最好和最差的一些学校，想要找到个中的秘密——为什么上海的公立小学能够在2009年的国际学生测评项目（PISA）考试中独占鳌头。这个测评项目对65个国家的15岁学生的能力进行测评，考察他们对于数学、科学和阅读能力的掌握。

我们造访了上海蔷薇小学。从一年级到五年级，这所小学共有754名学生，59名老师。访问之后，我觉得我找到了那个秘密。

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秘密。

当你坐进蔷薇小学的教室，跟学校校长和老师见了面，你会发现，他们无止境地强调那些造就优质学校的根本原则。这些根本原则我们都很清楚，但是想要在整个教育系统里持续地推广则非常有难度。它们是：下大决心给教师进行培训，教师之间相互学习，在职业上不停进行发展，在小朋友的学习过程中提高家长的参与度，学校领导坚持以最高标准要求学校，并且营造出重视教育、尊重老师的学校文化。

上海成功的秘诀很简单，就在于有更多的学校在更多的时间里执行这些基本原则。我们以教师职业发展为例。通过十年的努力，学校校长沈珺见证了学校由差变好的转变——特别是考虑到40%的学生都是没有受到过良好教育的外来务工人员的子弟——沈校长说，她的老师每周有70%的时间用在教学上，30%的时间用在发展教学技能和备课上。而这个比例比一所典型的美国学校要高得多。

26岁的腾蛟是蔷薇小学的英语老师。我旁听了一节三年级的英语课。滕老师备课非常仔细，没有浪费任何时间。他说，一天里剩下的时间会用来备课，接受网上培训或者跟同事一起培训，请其他老师听自己的课，指出需要提高的地方，并且观看特级教师是怎么上课的，“你会学到很多教学技能，可以用到自己的课堂上。”

安德里亚斯·施雷彻是国际学生测评项目的负责人。他告诉我们，2003年，上海的教育系统还是非常“普通”的。“但是十年之后，上海的教育系统已经在世界领先，同时极大程度上缩小了学校之间的差别。”他也认为，进步背后的原因是，在中国最好的学校里，老师很大的一部分时间用来在同事之间相互学习，进行个人职业发展。而在美国，老师在学校的大部分时间都是用来教学。他说，结果就是，像在上海这样的地方，“整个教育系统有本事把原来一般的老师，变成非常有工作效率的老师”，与此同时，“教育系统再把最好的老师派往最具有挑战性的课堂上去”。

中国也有很多一般的学校，有很多问题亟待解决。不过好消息是，通过坚持那些中美教育者都明白且肯定会奏效的基本原则，上海用十年时间，提高了学校的教育质量，一些学生已经在阅读、科学和数学技能方面处于世界领先地位。当然，他们在坚持基本原则方面相当系统，义无反顾。对了，沈珺校长还跟我说，“这只是一个开始。”（原文刊载于10月24日纽约时报，作者系《世界是平的》作者、纽约时报专栏作家，此文有删节）

众议

必须重新定义好学校

■尹后庆（上海市教委巡视员）

教育的本质是一种自我发现。教育工作者与他的对象在教育过程中是一个双向激发的生命运动。最有价值的教育是学生内心深处最美好的东西被激发出来，同时教师自身心灵中最美好的东西也被激发了，教与学双方的精神都得到了提升。

一位校长最需要也最有价值的，是用高远而又美好的教育境界去激发教师团队，去激发学生，在最活跃的生命运动中不断汲取生命的元气和精神的养料。“蔷薇现象”的实质，就是要对“什么是好学校”进行重新审视。

今天我们必须重新定义好学校。“什么才是好学校”，不仅仅是一个教育问题，更是非常深刻的社会问题。

“蔷薇现象”暴露了一个很严峻的现实：教育的专业性与社会认识的简单化之间的矛盾。正是社会认识的简单化，导致了精神生命的窒息和专业道德的泯灭。而今天蔷薇小学这样的好学校给了我们信心和勇气，过程是艰苦的，需要我们去坚守，通过专业立场去捍卫崇高的人类文化精神。

“蔷薇”是真实中国的一个切片

■刘鹏（新闻记者杂志主编）

在全球新闻业，纽约时报享有至高无上的声誉。弗里德曼的报道，不啻于一次在国际主流媒体上的植入式广告，并且以专栏作家、顶尖报纸的声誉为其做了背书。

蔷薇小学现象是真实中国的一个切片。

我搜索了2007年以来的上海三大报（解放日报、文汇报、新民晚报）的数据库，发现关于蔷薇小学全部报道量只有10篇。这意味着蔷薇小学不是一个出新闻的学校，不是教育界中特别突出、特别扎眼的一所小学。弗里德曼的采访过程也证明了这一点，上海教育界没有给他一所非常优秀，甚至事先精心化妆打扮过的学校，来给自己添光彩。但是蔷薇小学的普通，意味着它在当下中国、当下上海小学教育中的代表意义。在这样一所非常普通的小学中的成功、精彩，证明着当下中国的普遍进步。

“蔷薇”的坚持就是教育的希望

■张民生（上海教育学会会长）

教育的希望究竟在哪里、教育状况该如何得以改变？

一所很普通的小学经过若干年的努力改变面貌了、社区认同了、智慧传递了，蔷薇小学的坚持就是答案，最好的答案！

弗里德曼不来，没有宣传，蔷薇小学仍然在努力；弗里德曼来了，写了轰动的文章了，给学校带来的是压力变为动力。在聚光灯下仍然能够坚持教育本义，坚持不懈地回归每一天的常态，负责任地教好每一个学生，这就是“蔷薇现象”的本质。在各种舆论不尽如人意的今天，搞教育需要定下心来，靠的就是这种精神。

陶行知，晏阳初等教育家，都是在困难条件下，坚定理想，坚守追求，坚持不懈地努力去实践，才为我们树立了光辉的榜样。蔷薇小学在一步步积累的改变中丝毫没有松懈、没有放弃、没有被社会乱象和各种社会舆论迷失了方向，而是有作为、有目标、有追求，有坚守、毅力、恒心地表达着他们对教育最质朴的热爱，这才是蔷薇现象的价值，这种价值让现象上升为精神。

这种精神太可贵了。它可以通过学校办学行为的垂范、教师言传身教的影响来感染每一个学生，让每一个师生都成为最出色的自己，只有这种精神潜移默化地传承到了学生身上，才是教育真正的成功。

弗里德曼之后我们怎么办

■张民选（上海师范大学校长）

弗里德曼的故事之后我们该怎么办？还有其他外国名家来讲故事吗、我们自己还有没有故事值得讲呢……这些都是值得思考的。

对政府而言，仍然要思考在摇摆中、在事实冲突中、在利益多元化的现实中，我们到底应该坚持什么样的战略？2010年我们拟定教育规划纲要的时候确立了“为了每一个学生终身发展”的理念，同时在义务教育阶段强调要办好每一所学校。应该选择“抓大放小”还是“水涨船高”的战略，关系到观念、配置等所有与教育相关联的问题。政府的责任就是把每一所学校都办好，如果每一所学校都比蔷薇小学好，原先好的学校才会更好，反之如果只是一味让好学校更好，则会让更多的学校失去自信。

对校长而言，任何时候都要给教师以信任，给学生以信心。这是最重要的。校长靠什么来发展学校，就是靠每一个教师每一天的个体化工作。他们的勤奋精神、责任心、知识理解、教学方法掌握，是再高明的校长都无法替代的，只有发展好每一个教师才能真正提高学校的办学质量。所以弗里德曼说上海其实没有秘密，因为秘密就在于校长培养好每一个教师。只有找到教师的长处，让教师主动发展了，学生和学校才会获得良好的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