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式早教”更优越吗（上）

　　去年，《华尔街日报》周末版刊登了蔡美儿《虎妈的战歌》的书摘，题目叫 《为什么中国母亲更优越》（Why Chinese Mothers AreSuperior），刺激了一场全球的早教辩论。默多克耸人听闻的媒体哲学得以充分实现。时隔不到一年，《华尔街日报》显然意犹未尽，又在周末版推出另一本书摘：《为什么法国父母更优越》 （WhyFrenchParentsAreSuperior）。标题除了主语外与蔡美儿的书摘完全一致，似乎又要轰动一次。毕竟，在欧洲人里，美国人一向看不惯那些文化上很自以为是的法国人。说法国父母比美国父母优越，岂不是欺负到美国人头上来了？

　　此书摘的作者 PamelaDruckerman是位嫁了个英国人的美国人，性情温和，长期在法国居住，有不少对法国父母的观察。她讲的主要是在幼儿阶段的教育，孩子还不到识字的时候，更没有练钢琴、做数学题那些经历。不过，她讲的内容却十分重要：为什么法国的幼童都那么沉静、听话？为什么美国的孩子都那么暴躁、反叛？

　　这要从她自己的经验讲起。她有一次和丈夫带着18个月的女儿到法国海滨的一个餐厅吃饭，女儿对桌上的食物只有短暂的兴趣，很快就开始捣乱：先拿起装盐的瓶子甩来甩去，大人刚把那东西抢下来，她就开始撕餐巾纸，然后又把小袋子糖粉扯开，接着要求从幼童坐的小高椅上下来，满餐馆乱跑。父母狼狈不堪，只好轮流吃东西，专门有个人追着孩子。家庭共进晚餐的乐趣全无。临走时面对杯盘狼藉的桌子羞愧难当，给服务员留下一大堆小费……

　　再看看身边的法国夫妇，带着同样年龄的孩子，一家子真像是在享受度假的时光，大人慢条斯理地品尝满桌的美味，孩子心满意足地坐在自己的小高椅上，耐心等待着自己的食物，不哭不闹，甚至连蔬菜都吃光了。这不仅是在餐馆，到法国的游乐场或法国人的家庭看看，法国的孩子都非常淡定，很少捣乱，用不着父母在屁股后面追着赶着。大家互相串门时的对比特别明显。要是美国人在一起，总得要一个人专门负责招架孩子。法国人聚在一起，孩子自己玩自己的，大人从容不迫地聊天，享受着正常的社交生活。

　　面对法国父母管教孩子难以置信的技能，Druckerman难以抑制自己的好奇和求知欲，开始了认真的探究。首先，她读到普林斯顿大学几个经济学家的研究，对比美法，称法国母亲对孩子远比美国母亲耐心。比如，美国母亲对待孩子时的厌烦感比法国母亲高一倍。这都是处于类似社会经济境况中的母亲的比较，绝不是阶层间的差异。另一项研究则揭示，得州劳动阶层的母亲，觉得看孩子比干家务更烦人，宁愿选择后者。法国的父母，则更为热情地和孩子谈话，带孩子们到自然中去，给他们读书，领他们学网球、绘画，参观科学博物馆。

　　当然，法国的父母比美国父母淡定，也有经济上的理由：他们不必为孩子的托儿所花钱，这在美国一个月动辄上千美元；他们不必操心孩子将来大学的学费，美国现在一年就是几万美元；他们还有许多仅仅因为生了孩子，每月银行的账户里就能收到政府寄来的补助金。这让我想起另外一位美国人描述欧洲的书 《你出生在一个错误的大陆》。其中提到他的一位朋友，说找欧洲的女朋友比找美国的女朋友 “酷”。欧洲人不会为了浪漫关系在那里挖空心思地探究你的经济状况。在人家那里，感情就是感情。后来看《纽约时报》一则报道，美国许多年轻人在订婚的节骨眼上发现对方欠了一身学贷，气急败坏，关系破裂。

　　可见，父母的情绪以及对孩子的态度，直接影响孩子的脾气。而父母的情绪，又受其经济社会环境的影响。至少在西欧发达国家，父母特别是母亲往往有着带薪产假，待遇相当优厚。美国则还没有法律规定的带薪产假，大部分妇女根本休不起产假。这样一来，工作压力就带进了家庭，传导给了孩子。（薛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