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冒了严寒,回到相隔二千余里,别了二十余年的故乡去。 时候既然是深冬;渐近故乡时,天气又阴晦了,冷风吹进船舱中,呜呜的响,从篷隙向外一望,苍黄的天底下,远近横着几个萧索的荒村,没有一些活气。我的心禁不住悲凉起来了。啊!这不是我二十年来时时记得的故乡? 我所记得的故乡全不如此。我的故乡好得多了。但要我记起他的美丽,说出他的佳处来,却又没有影像,没有言辞了。仿佛也就如此。于是我自己解释说:故乡 本也如此,——虽然没有进步,也未必有如我所感的悲凉,这只是我自己心情的改变罢了,因为我这次回乡,本没有什么好心绪。 …… …… 老屋离我愈远了;故乡的山水也都渐渐远离了我,但我却并不感到怎样的留恋。 选自鲁迅《故乡》 我的家乡充满了自然美,像院子里种着龙眼树、荔枝树、柿子树,引得我们做小孩子的经常用目光在树梢上摸索。 家乡的兰花——尤其是剑兰,是非常著名的。其他好像是夜百合、含笑、银角等等的,在别的地方很难一见。 家乡的出产,好像是白土粉,是妇女们化妆的必需品,家乡的珠砂印泥,民国初年卖到七块大头一两;家乡出产的金箔都是用真金槌打制成,比纸张还薄;另外像剪绒纸花,也是以精致闻名。 留给我印象最深的是,漳州的“虎渡桥”,青石砌成的大桥墩子上,架着整块的三尺见方两丈多长的大石梁,一根根并排,一组组衔接着,连接着几十丈宽的江岸。这么厚重的石头,当初是如何安放上桥墩去的,我至今仍然不解。 选自林语堂《我的家乡——漳州》 我家是从先祖才到江苏东海做小官。东海就是海州,现在是陇海路的终点。我就生在海州。海州的情形我全不记得了,只对海州话还有亲热感,因为父亲的扬州话里夹着不少海州口音。在邵伯住了差不多两年,是住在万寿宫里。万寿宫的院子很大,很静;门口就是运河。河坎很高,我常向河里扔瓦片玩儿…… 六岁那一年父亲将全家搬到扬州……我在扬州读初等小学,没毕业;读高等小学,毕了业;读中学,也毕了业。中学毕业,我是十八岁,那年就考进了北京大学预科,从此就不常在扬州了。 我家跟扬州的关系,大概够得上古人说的“生于斯,死于斯,歌哭于斯”了。现在亡妻生的四个孩子都已自称为扬州人了;我比起他们更算是在扬州长成的,天然更该算是扬州人了。 选自朱自清《我是扬州人》 |
小黑屋|手机版|Archiver|零零论坛 ( 豫ICP备09039788号 )
GMT+8, 2019-7-14 04:07 , Processed in 0.059478 second(s), 11 queries , File On.
Powered by Discuz! X3.4
© 2001-2017 Comsenz In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