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4点,护士打电话来问我通气了没有,我羞愧地说没有。凌晨6点,突然,一股无声的气息流出了我的身体,我一阵欣喜,想立刻告诉护士。终于忍了忍。6点半时,终于,一股更强烈的气流从肚子里穿越而过,携带着尖锐的响声爆炸了出来。确定无疑——我通气了。第二天一早喝了小米粥,下午又喝了猪蹄汤。傍晚时分,拔去了镇痛棒,但右手手指依然麻木;抚摸丁丁的脸庞时,依然没有感觉;下地的时候,依然浑身痛。然而,一切总算是要好起来了。 哺乳工程开始了 人的乳房里面是一棵树。由外向胸壁推进,分支不断增加。在分支的顶端是果实一样的叫做小叶的结构。乳汁在小叶中生成,然后沿着叫做乳管的分支流动,进入乳头。乳头最后将那些枝叶输送来的乳汁分泌而出。或者可以这样说,人的*更像是撒水罐的喷头,在它的表面和周围有15—20根乳管,显露于不同的地方。 可是在“生产”之后的第四天,也就是5月23日,我的乳房却没有像预期的那样膨胀起来。虽然它摸起来有一些柔软,但却挤不出丝毫液体。挤不出液体的乳房,就是无用的乳房。我在护士小姐的眼里,和一个没有乳房的女人没有两样。虽然我的胸前,垂挂着两个似乎很膨胀的乳房。但那是假相。乳汁的多少和乳房的大小没有任何关系。我羞愧地垂下脑袋,陷入苦恼中。怎么办?怎么办? 事实上,哺乳就像跳探戈一样,需要一个同时进行的伙伴。这是一件需要技巧的伟大工程。他们都说,分娩后三四天才来奶,是很正常的事。可是当我解开胸前的扣子,一次次地用力按压乳头——没有东西出来。一直,一直没有。我的眼泪开始打转,一种强烈的失败感摄住了我。看着丁丁又挥手又踢腿,我满怀愧疚。儿子呀儿子,妈妈是想给你喂奶的。妈妈一心一意地想给你喂奶。可是……我热泪盈眶。 护士小姐向我演示了如何喂奶,如何摆正婴儿的位置,如何诱导孩子张开嘴,如何让婴儿的嘴唇含上乳头,如何防止婴儿吸入空气……我努力地学习着,左抱右抱,一点也不顾自己腹部的疼痛。好在这时,丁丁被包了一个粽子包,还不算太重,压在手臂上有分量,但却不沉重。他的头发很黑很长,不愿意睁开眼睛,只是用力地张大嘴巴,噢噢叫唤。 从妊娠第7周起,乳房就开始了发育。一直到胎儿6个月时,乳房已经为未来的哺乳做好了一切准备。青春期之后,许多妇女的乳房是在月经前后潮涨潮落。乳腺变得越来越错综复杂,像一个不断扩建的房子。“生产”之后,是到了乳房大显身手的时候了。可是——它却拒绝工作。它的沉默让我和丁丁度过了一个古怪而又束手无策的一天。我奇怪,他也奇怪。在我和他之间,是两只没有液体的乳房。我试图塞进他的嘴里,他也试图*出乳汁。 这样喂,那样喂,我们几乎喂了一整天。我累,丁丁更累。为了能让他吃奶,我不让宋宋给他喝奶粉。可我的奶却一直没有想象中的“如泉水般涌流而出”。一通折腾之后,丁丁已经饿急了,像一个疯狂的小机器人。啊~啊~,他剧烈地抖动着,触电一般。小脸憋涨得通红,哭声巨大,两只小手在捶打着空中的隐形怪兽,两条腿似乎在踢一个看不见的轮子……总之,他极度焦躁,他急得发狂,已经将我的两个*全都咬烂。在发了狠地猛烈*后,吸出的竟然是鲜红鲜红的血水!我痛得嗷嗷直叫,可声音却没有他的大。我们两个一起叫唤,一起走向了崩溃的边缘。然而——然而——我还是没有奶,他还是饿着。 一个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护士撩开我的衣襟,在我的乳房上用力地挤压按摩后,摇摇头。真的没有感觉吗?真的没有膨胀的感觉吗?没有。我羞愧地低下了头。一位女医生说:你的先天条件不好……哦,我的呼吸被噎住了。突然,我产生了一种幻觉,感觉那些刚刚流到*上的汁液倏地一下又跑了回去,再也不肯流出来了。因为,你的,先天条件……我更加羞愤气恼。 当她们都离开后,我注视着自己的乳房,努力地想看出它为什么没有流出乳汁的原因。我终于累得躺了下去,想放声大哭——我被自己的乳房捉弄了。虽然它一直都不小。然而,它却“不好”。它简直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我恨恨地盯着它。它们两个。不争气的东西!没有奶,我根本没有奶,我是一个失败的母亲。我看了一眼小车中的儿子,他经过了痛苦的“乳头实验”后,昏沉沉地睡去了。他实在太小了。干这样一件大事,他那微小的体能已经消耗殆尽。 我想做一个梦,梦到我的两只乳房变成两个可乐瓶子,一摇就生出了乳汁。然而,我却一直清醒着。直到他再次饿醒。我们接着开始实验。用尽了各种姿势,但他依然在嗷嗷尖叫。一直折腾到晚上12点。没奶!没奶!!还是没奶!!! 来了一个小护士,说是要给我揉奶。我无助地撩开衣衫,只见她的两只手伸了过来。那不是手,不是人类的手,是老虎钳子,是钢钻,是坦克,是压路机,轰隆隆地撵过我的前胸。拧!抓!揉!捏!揪!我的每一个细胞都要爆炸了。胸前的两个膨胀物牵扯着心脏,我几乎要昏厥过去。这哪里是在揉奶,这简直是在杀人。就是最歹毒的敌人,能想出的最歹毒的招数,也没有比这一招更厉害的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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