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是最好的,孩子就是最好的 孩子是父母的天使,他能够推动父母更好地体验生命成长的美妙。 本来我一直以为自己最懂教育女儿,也以为自己最适合教育女儿,因为我有那么多的理论,也有那么迫切的一颗心:想做得比我妈妈好,不想让女儿重复我小时候的伤痛。所以,当我按书上的教育理论去教育女儿时,我一直很自信。女儿5岁时,我把她放在同学家里小住了几天,当她跟同龄的潘天在一起玩时,我的同学,潘天的妈妈,看到了很多我没有看到的东西。 当我从外地赶回来时,潘天的妈妈很认真地问我:“你对女儿的管教是不是太严了? ”原来在女儿小住的这几天,潘天的妈妈发现女儿在跟潘天玩的时候,显得很紧张,还有每当她拿出好吃的东西给女儿时,女儿的第一反应总是“不要”,但又眼巴巴地看着,当再把这吃的拿给她时,她会一边吃一边说: “不要告诉我妈妈哦。”潘天妈妈说:“跟潘天比起来,她显得太懂事,不像一个5岁的小孩子。”我知道女儿感冒、发烧还没好,又来到一个陌生的家庭,爸妈又不在身边,潘天跟她年龄相仿,孩子的紧张是可以理解的;而女儿表现出超年龄的克制却让我警醒:我是不是忽略了这么大孩子的需要,给她太多要求和限制,让她很难做到身心合一和放松? 老同学的这份提醒,对我犹如棒喝。这还是第一次有人从旁观者的角度,提醒我教育的局限和不足,也是第一次提醒我反思自己的教育。我听进了她的提醒,开始反思自己的言行。尽管我内心有那么强烈的想做得比妈妈好的动力,但我却在不知不觉中复制了妈妈对我的教育方式。表面看起来我比妈妈要民主得多,对女儿很宽松,但我骨子里仍有很多深层的信念控制着我的行为。比如“孩子不能惯”“小女孩儿不要太注重外表,讲究穿衣打扮的孩子,会没有心思学习”,等等,这些信念让我对待女儿过分严厉,对她有很多要求,给她立下很多规则。 就这样,我在不知不觉中,复制着妈妈的教育方法。当然,这其中也是爱,可并不是理智的爱,是一份无意识中被控制的信念的循环,是我不接受妈妈的教育方式而产生的补偿心理,我陷入了想超越却被动模仿的矛盾旋涡里。反思让我开始从客观的角度去观察女儿,观察我和女儿的互动,我在她的紧张、尴尬中看到自己的影子。我在教育女儿时,更像妈妈对待童年的自己。我似乎并不是一个妈妈,而是一个受伤的小女孩儿,带着怨气,赌着气照顾另一个正在长大的小女孩儿。我在她的眼中读到了紧张和害怕。这些发现让我开始焦虑,我看到了这些现象背后隐藏的东西,可我不知道该如何办。焦虑越多,越容易关注孩子的缺点和不足,而我又无力改变,这又会增加我的焦虑和压力,不知不觉间,我进入了一个恶性循环。 2002年2月,当我听到在内蒙古老家的妈妈已经病危,不知道还能活多久时,我急了,我还没来得及照顾她、让她享福,我不能接受这个现实。当时先生在外地工作,能陪女儿的只有暂住在家里的堂姐夫。我用最快的速度买好车票,简单收拾一下,就把孩子托给姐夫照顾,自己回家探望妈妈。那时我心里只有一个声音:“我要照顾妈妈,请妈妈给我留一些时间,哪怕为她洗一次脸,擦一次背,一定要给我一些时间!”坐在火车上,满脑子都是混乱的想法。到了晚上,女儿打电话来,这时已经10点多了,我问她为什么还没有睡觉,“妈妈,”她说:“我害怕。” 我说: “姨夫在家里,可以让他陪你睡。”可是,女儿犹豫了一下,告诉我:“我不让他陪,他是男的。”女儿这句话让我非常震惊。是的,姨夫是一个并不熟悉的亲戚,女儿感觉到他是男的,自己是女孩儿,没有爸爸妈妈在家,她觉得不安全。而我竟忽略了这一点!我怎么忘记女儿会害怕、会紧张,需要有熟悉的人相陪?我只好在电话里安慰她,让她早点睡觉。答应她明天请小舅妈过来陪她,女儿得到一些安慰,答应去睡了。 我却久久不能平静,我突然开始觉察自己作为妈妈的麻木和忽略。在这个危机事件出来之后,我只考虑到我的妈妈、我和妈妈的关系,完全没有顾及女儿的需要、女儿的恐惧,我深深地感到内疚和自责。 带着这份内疚,回到家乡。我直接冲到医院里,妈妈连续发高烧,糖尿病并发症引起血栓,瘫在床上,人事不省。我很感恩妈妈,给我充分的时间,让我可以见到她。我看到了突然衰弱和瘦下来的妈妈,我抱着她大哭,其中是很复杂的感觉,有我对她的心疼,也有对她的感恩。我有着强烈的愿望:我要好好照顾妈妈,我要为她做所有可以做的事情。我在医院里一待就是一个月,本来以为她的身体会慢慢恢复,到“五一”就恢复得差不多,就可以带她回苏州。可是,有一天,医生很严肃地找我,告诉我一个事实:“像这样的病人,只会越来越糟糕,不可能好。所以,你们做家属的要放下幻想,面对现实,作一个决定:到底是继续耗在医院里,还是把她带回去休养。 ” 在这个过程中,妈妈有好几次病危,我们帮她买了送终衣服,买了很多妈妈经常念叨的东西。她是个要强的人,经常会抱怨爸爸,羡慕别人穿得怎样好。她自己负责家里的财务,可她舍不得买,她活在抱怨和指责里。我不知道她能活多久,我想让她在离开世界之前,满足所有的愿望。所以帮她去换了舒服的被子,买了绣着梅花的棉袄,买了她一直羡慕的貂皮大衣。现在医生下了命令,我们只好面对现实,跟妈妈商量了一下,问她是愿意跟我们回苏州,还是继续留在这里?妈妈爱弟弟,一直把弟弟当作她重要的精神支柱。她说:“回苏州,跟儿子在一起。 ”我们开始安排,把这个重病号抬回苏州。 很多亲友帮忙做了一副担架,弟弟的好朋友也愿意护送妈妈回苏州。就这样,我们开始转道齐齐哈尔,坐火车回苏州。一路上,妈妈的精神越来越好,我们很开心。到了苏州,油菜花漫山遍野地开着,在那个晴朗的早晨,妈妈回到苏州,住在弟弟家。安排完妈妈,我去学校接女儿。短短一个月,我看到一下子胖了起来的女儿,她的脸蛋几乎要胀开,红通通的。“这一个月里,姨夫哄她吃爱吃的土豆和肉 ”这是大家的解释。可我心里明白,孩子如此快地胖起来,是因为她内在的焦虑和紧张。她把焦虑和紧张误读为“饿”,用拼命吃来消除。即使这样,她仍然独立地照顾自己的上学放学。女儿这样让我很心酸、很心痛,我的焦虑又增加很多。 每天下班,我先去照顾妈妈,帮妈妈洗漱完毕才回家,做饭照顾女儿。有一天,我们走在回家的路上,我突然发现自己疲惫不堪,女儿远离我三四米走着,我们没有手拉手,没有一起说笑,各自走各自的,看似两个陌路人。这情景刺痛了我,我知道我们之间出现了问题,我开始陷入更多的焦虑里。这年“五一”放假几天,我还是先要照顾妈妈,再照顾自己的家。有一天,我累得腰椎痛得不能直立,妈妈瘫在床上,我躺在另一张床上。当时我心里有一个强烈的声音:“我不能这样,我的妈妈年纪大了、病了、老了,还有爸爸照顾。我这么年轻,孩子这么小,我病了,谁来照顾我的孩子!” 我又一次发现,我和女儿之间不过是在重复妈妈和我之前的生活。我出生不久外婆去世,妈妈把我留在家里,自己回河北老家送自己的妈妈。那个时候她可能也走得很决然,也走得坚定,因为她要跟自己的妈妈去告别。我在女儿8岁时,为了我自己的妈妈,也毅然决然地回到老家,把女儿留在家里,我都没有想到她会害怕,没有跟她作充分的告别。我那么强烈地看到了自己在不知不觉中重复着妈妈的想法、做法,我知道不能再这样,我要好好活着,照顾好我的女儿。 半个月后,我收到了南京晓庄学院的培训通知,这是李中莹老师开展的为期四天的培训活动。带着希冀、带着要好好照顾女儿的急切心情,我去跟学校请假,去参加了这个培训。课程开始前,我跟同住的一位北京朋友喋喋不休地诉说我的焦虑和对女儿的担心。四天课程结束,我不知道自己学了什么,甚至课程结束前,我还问李中莹老师:“我的潜意识在哪里?我找不到。 ”我不知道自己学了什么?只记得在第二天晚上,李中莹老师开了家庭系统排列工作坊,我强烈要求以自己的经历来作个案研究,我的请求被接受了。虽然我不知道家庭系统排列是什么东西,可是,内在“我想活下去”的声音如此强烈,我争取到了这个机会。在那个大礼堂里,我们在台上,很多学员在台下,当李中莹老师帮我呈现出我和妈妈、妈妈和她很多很多代女性祖先的关系时,我看到了扮演妈妈的角色和她背后站着十几位女性的代表,她们代表着对妈妈传递爱的先人,我站在扮演妈妈的角色对面,李中莹老师要求我向妈妈鞠躬,可我无法完成这个过程。我感觉到多年的压抑和委屈开始浮现上来,我开始忍不住哭泣,大声哭泣,悲切地哭泣,我无法放下内在很多对妈妈的不满、伤痛,我无法向妈妈低下我的头。这个过程僵持了很久,连妈妈身后的代表们都掉泪了,台下的学员都掉泪了,可我就是无法向妈妈低头,承认妈妈是最好的妈妈。 实在无奈,李中莹老师找了另外一个代表上来,并告诉我,这是我的女儿。李中莹老师问我: “你希望你的女儿重复你的命运吗?你希望你的女儿也像你一样不快乐地长大吗?”我很决然地答道:“不,我不要。”“那你愿意为了女儿去向妈妈低头,向妈妈鞠躬,接受妈妈的爱,让这个爱可以流动给你女儿吗?”我拼命点头,并且一把抓住扮演我女儿的那个代表的手,向对面的妈妈深深地鞠了一躬。那之后是一个很长的感情宣泄的过程。是的,在我的成长中,妈妈的辛劳、妈妈的指责和抱怨、妈妈跟爸爸那份不和谐的关系、妈妈对我为数不多但很苛刻的言辞,都让我难以忘怀。作为家中老大,我从小所承担的辛苦剥夺了我本应轻松快乐的童年。在感情宣泄的过程中,所有关于过去的回忆都变成尽情流泻的泪水,哭完了,我放松了。我不知道这个方法是什么,我只知道这个过程中有什么东西发生了改变。我到底释放了什么,到底是以怎样的一份心态接受了妈妈,我不知道。 回来之后,我的心情确实轻松了很多,自在了很多。20多天,就做了100多个有效的个案研究,这是我做心理老师以来,最有效能的一段时间。我开始把老师的书读了一遍又一遍,开始尝试用很多方法和技巧帮助来访者。 同时,李中莹老师通过电邮、电话,关心我的状态和需要。家庭系统排列这门学问的很多理念和方法,开始把我带出无力和焦虑的状态。慢慢地,我梳理好了自己的状态,我开始能够接受妈妈有一天会老去、会离开我们的事实,我看清自己最重要的任务是先照顾女儿。我把妈妈的生活起居交还给爸爸,虽然也有很多不忍和心疼,可我发现自己分身无术,在妈妈和女儿之间,我选择了尊重妈妈的意愿,先去照顾女儿。我下班先回自己家,帮女儿做好饭,跟她有个沟通交流 之后,才去看妈妈。虽然每次从爸妈家门口路过,我的内心都有无比的纠结和挣扎,感觉自己是个不孝的女儿,感觉自己对不起爸妈,但我还是走过那扇门,先回自己家,先去做一个合格的妈妈,去陪伴我的女儿。 这其中的挣扎,每天都在煎熬着我,我一边承受煎熬,一边开始用心陪女儿。我懂得了系统的重要法则,就是上一代永远渴望下一代过得好。我知道躺在病床上的妈妈,最在乎她的外孙女。所以,我忍受内在的煎熬,先照顾孩子,让妈妈放心,让妈妈知道她的外孙女学习很好,很爱读书,妈妈也更放心。我陪伴女儿的时间越来越多,女儿的状态也慢慢有了很大变化。她又开始恢复了那种自由和放松的状态,她开始喜欢在书上和网上找笑话,讲给我们听,她还要求她讲笑话时我们一定要笑。那时焦虑忙碌的我们常常笑不出来,现在我明白,女儿在用她的方式帮我们创造快乐。 这次课程是我第一次接触到一门关乎“人如何活着,如何幸福快乐地生活”的学问,是我生命中一个非常重要的转折。这个转折的动力是:我想更好地陪伴女儿,我想让女儿有更好的、更幸福的未来,我想活下去。不知不觉间,我生活了30多年,才发现原来童年的创伤记忆如此深地控制和影响着我。在南京做的那个个案研究,成了我生命中非常重要的转折点。 我看似为了女儿去接受妈妈,看似并没有真的、完全接受妈妈过去对我所做的一切,但课程已经开始把我带到一条自我成长的路上来,开始把我带到一条人生可以成功、快乐的路上来。那个夏天,李中莹老师寄给我两三本书,关于家庭系统排列、前世今生、催眠的书,我看着那些书,带着很大的恐惧,甚至在大夏天里,躲在床脚瑟瑟发抖。对于一直受唯物主义教育的我来说,这些是非常大的颠覆。虽然我一向只相信科学,只相信自己看到、听到的东西,但现在这些学问为我打开了一扇更大的门,让我看到这个世界我没有看到、没有听到,但客观存在的现象在运作、发生着。尤其家庭系统排列的三个隐藏动力,把我带到一个学习智慧生活的领域里。当我开始习惯随时随地去觉察自己,是否认同每个人的存在价值,自己的付出与收取是否平衡,是否符合系统的不同层次秩序时,我开始变得明白了、清醒了,好像一下子从混沌中找到了明确的方向。 我开始将隐藏动力法则作为人生的指导法则,用它面对和解决生活中的很多困扰、矛盾,我开始看到自己在这个偌大空间和宇宙中的位置,找到了如何跟其他人处理关系的秘诀。 我从此走上了一条自我探索、自我发现、自我成长的心灵之路。这条路让我在家庭中开始变得简单、轻松,在单位里作咨询、开讲座多了很多自信,也带领我与更多人去分享这些好学问。 幸运的是,2004年李中莹老师设计出快乐亲子导师课程之后,我有机会作为快乐亲子导师课程助教,开始一边学、一边讲“快乐亲子课程”。每一次讲课,与其说我是在向别人传达、分享有效的方法和技巧,不如说我是学着用这种特殊的方式指导自己做有效妈妈。 一场场课讲下来,当我把那些理论技巧烂熟于心时,慢慢地,这些理论变成了我的本能,我在面对女儿时会不知不觉地表达出来。我开始用不同的方法和技巧陪伴女儿,我开始放下以往那些规条和限制,给女儿越来越大的空间。 女儿有很多不适应、不习惯,她甚至悄悄对我说:“妈妈,我觉得你太宠我了。” 每当女儿这样说,我都会很心酸:“不是我宠你,是以前我对你太凶了。 ”“宝贝,你有资格被妈妈宠,你是这么我很认真地告诉女儿:能干优秀的好孩子!你可以,也配得爸爸妈妈给你这些宠爱。 ”我内心很明白,我已经错过了女儿生命的前几年,现在展现在我面前的是不同的、新的生命状态。我成长的路变得更加宽阔,一次次参与相关课程,一次次跟别人分享亲子关系课程,一次次去处理我和妈妈的关系,一次次去处理我和自己童年的关系,一次次在课程中感受自己成长的蜕变,我像重新活过来一样。我就用这样的方式寻回我本来就有的旺盛的生命力,重建内在的我与父母的关系,重建我与周围所有亲人的关系,重建我与这个世界的关系。 不知做过多少次接受父母,每一次都有不同的发现和感觉,不知道做过多少次接受自己,每一次都有完全不同的收获。在一次次的觉察、面对、释放的过程中,我真的越来越轻松、越来越自在。每一次跟女儿分享我成长的收获时,她都用那份处变不惊的镇定,作最后的总结:“哦,又来了 ” 我不断释放自己,不断经历成长的痛与乐,也不断累积更多专注与爱去面对女儿。我发现,现在的自己才是真的全然关注和爱女儿的。我的心跟她在一起,有效、有质量地陪伴她,现在的我才像个真正的妈妈,不再是伤痕累累的小女孩,也不是对父母心存抱怨,而外表又无比孝顺的那个“怨妇”。我是一个懂得生命的智慧、用心陪伴女儿的妈妈。这个成长过程是女儿推动的,成长之后受益的是女儿,更是我自己。 所以,女儿是我的天使,推动我享受如此美妙的生命成长体验;而我也是她最好的妈妈,我为了可以做好妈妈,去学习、去成长。这其中虽有许多的酸甜苦辣,但回味起来都有种独特的味道。 每一次回忆,每一次咀嚼,我都由衷地感谢女儿。是的,我不想让她重复我的命运给了我动力,让我开始这种学习。所以,女儿可谓是我成长的第一个重要推动者和指导老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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