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提要: ●过道的栏杆上、栅栏上、扶手上,只要能挂输液瓶的地方,就有人去占。家长抱着孩子坐在自带的小凳上,或者就在屁股底下垫个纸板。就这样抱着孩子打点滴,一打就是几个小时。 ●70来岁的父母,手举着药瓶,一边慈爱地看着外孙,一边颤巍巍尽力保持着身体平稳……就这样坚持了5个小时啊,点滴终于输完了。“明天一定得带上个挂吊瓶的钩子。”邓敏心里很不是滋味。 ●到了海南三亚人民医院,眼前的情景让邓敏一下子愣住了,大厅里水泄不通,两个医生在给200多个病号看病。 凌晨4点去挂号,下午3点才看上病; 6天的输液治疗,每天都得重新挂号。 全国政协委员邓敏去年在北京带儿子看病的经历,使得这位以前只是关注京剧传承问题的国家一级演员,今年交上了一份关于“解决儿童看病难”的两会提案。 排7小时队才看上病 邓敏的儿子小泓辉正好出生在去年两会期间,9个月大时刚一断奶,病就找上门来了。那天半夜,小泓辉一下子就烧到了40℃,这是孩子第一次生病,家里人一下子慌了神。凌晨4点,孩子姥爷就赶去北京儿童医院挂号。焦急的邓敏一边在家里给孩子用物理办法降温,一边等着父亲的消息。早上7点多钟,父亲打来电话——挂上号了,邓敏赶紧抱上孩子,和母亲一起直奔儿童医院。 北京的这个交通啊,越着急越堵,又正好赶上上班高峰,两三站的路,邓敏她们乘的车足足走了40多分钟,眼看着几十米外就是医院大门,但是车就是开不动。 8点钟,总算是进了医院门,护士先给孩子打了一针退烧药。 头一回带孩子看病的邓敏看着眼前的景象,直发懵——楼道里被挤得水泄不通,家长们脸上挂满了疲惫与焦虑,他们身边的孩子都蔫蔫的,额头上贴着退热贴,护士站旁围着里三层外三层的人,耳边乱哄哄的孩子的哭声、吵闹声,家长的安慰声、训斥声,护士们声嘶力竭的叫号声……混浊的空气让人有点喘不过气来。 “我们那么早挂的号,也只挂上了内科400多号,听说还有700多号的。我当时急得直哭,母亲不停地劝我,我就想:为什么不多建一些儿童医院?多建一些就不至于这样了。” 最害怕交叉感染,这么小的孩子,本来就在生病,万一再被传染上什么病,邓敏不敢多想。空气污浊难闻,消毒水味、孩子呕吐物发出的味……有人“咯”地一声吐痰到地上,用脚一捻。身边不止一个大人在咳嗽,有的抱着孩子也困得东倒西歪。总有孩子哭闹,一个孩子哭,其他的也跟着嚎。 “午饭时间到了,排队的人纷纷到楼外的小摊上去买盒饭,很多人还生怕去晚了买不到。”这么多的人吃饭,医院就是熬粥,也得多熬几大锅啊,邓敏心想。 就这样熬到下午3点,终于排到了,从孩子进了医院门到看上医生,整整等了7个小时,这还不算挂号等的三个多小时。 每天输液要重新挂号 好多家长都坐着自备的马扎,“我特好奇,因为没有经历过,还有人手里拿着做的钩子,不一会儿我就明白了,原来是挂药水瓶子用的。等医生给孩子看过病,开出要输的点滴药,家长就抱着孩子,四下找挂点滴瓶的地方,过道的栏杆上,栅栏上,扶手上,只要能挂的地方,就有人去占。家长抱着孩子坐在自带的小凳上,有的人没有小凳子,就在屁股底下垫个纸板。就这样抱着孩子打点滴,一打就是几个小时。” 接诊的医生挺有耐心,但病人太多了,真正给小泓辉看病的时间实在是没有几分钟。 领上输液瓶,邓敏四处都找不到挂药瓶的地方,输液室里早就坐得满满当当,快输完的位置也让人给“预订”了。邓敏只好和父母轮流着用手举起药瓶。70来岁的父母,手举着药瓶,一边慈爱地看着外孙,一边颤巍巍尽力保持着身体平稳……就这样坚持了5个小时啊,点滴终于输完了。“明天一定得带上个钩子。”邓敏心里很不是滋味。 等给小泓辉输完了点滴,回到家,已经是晚上8点钟了。一个发烧竟然在医院呆了12个小时。 这才只是开始。 第二天还得继续去输液,而且必须重新排队挂号开药,仍然是半夜4点,老父亲再次起身去排队挂号,还是挂到400多号。 头天晚上邓敏自己用粗铁丝弯了个“S”形的钩子,往墙上挂时发现墙壁上斑斑驳驳的,全是那种塑料贴墙钩被无数次贴上又取下而留下的印记。 又是下午3点多排到了门诊,开始打点滴。 有了钩子,总算可以坐下来了。可是时间一长,小泓辉就显得烦了,于是,两个老人和邓敏轮换着抱着孩子,轮换着举起药瓶,在楼道挤满了人的夹缝里来回溜达,想找个松快地儿。 可是往哪走啊,楼和楼之间的天井,是连接起来的室内过道,过道里全是抱着孩子,领着孩子的大人。 照旧折腾了一天,晚上回家又是9点来钟。 然后是第3天、第4天……一共折腾了6天。 外地儿童专科医院更缺 小泓辉病好之后,随母亲回到温暖的海南三亚去探亲。12月的一天傍晚,他再次突然发起高烧。晚7点,邓敏抱着孩子赶到三亚妇幼保健医院,可是到了才知道,这家医院“没有夜诊”。“当时和我们在一起来医院给孩子看病的,还有十来户抱着孩子的家长。”邓敏说。 怎么办?小泓辉的抽搐加重了。他们马上往离这家医院最近的三亚人民医院跑。那十几户人也都纷纷上路,往三亚人民医院连奔带跑。 到了三亚人民医院,眼前的情景让邓敏一下子愣住了,这综合医院也太综合了!“大厅里水泄不通,两个医生竟然在给200多个等待的病号看病,什么病都看。“万一交叉感染……”邓敏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好不容易排到了,“大针头那个粗啊,是给大人用的。”小泓辉哭得声嘶力竭。 针打完了,要观察,看看到底是不是退了烧。一个小时,两个小时过去了,孩子的烧竟然没有退,这时医生说:“那就敷冰块吧,”医生还拿来酒精退烧。 擦完酒精之后,小泓辉的烧退了一些。邓敏抱着孩子开始往家走,她心里确实不塌实,但是,医院也确实不能再待了,医院靠海,大厅里的风特别大,怕孩子再着了凉。 回到家不多一会儿,小泓辉的体温又飙升39.8℃,又开始抽搐。邓敏想起了家里有的儿童退烧药。她赶快给孩子把药服上:“用它先对付一下,到天亮就去医院。”她说:“没想到药吃下去没几分钟,孩子的烧一下子降到35℃,小泓辉开始浑身哆嗦,不一会儿,全身发紫,像中毒了一样。” 邓敏再次抱起孩子往医院跑,去哪里呢,三亚还剩下唯一一家大医院,也是离他们家最远的三亚农垦医院。 万幸!孩子被抢救了过来。 “我40岁,我爱人40多了,我们才有这么个儿子……”邓敏回忆起这段惊险的看病经历,说不下去了。 “近年来,在儿童看病就医过程中经常会听到这样的抱怨,家长喊难:挂号难,住院难,进儿童专科医院难,看专家更难;医生也喊难:不停加号,24小时门急诊、双休日也要连轴转,但仍有看不完的病人。这种现象,有人称之为‘儿童看病似打仗,挂号如春运潮,输液像流水线’。透过这些现象,反映了当前我国儿童看病就医供需矛盾非常突出,儿童专科医疗服务明显不足的问题。” 邓敏开始酝酿自己上交给全国两会的提案。“在怀孕生子之前,我关注更多的是京剧的传承与发展、改革与创新问题,交的几个提案都与此相关;怀孕生子之后,我觉得自己亲身体会到了很多新的层面,也由此更关注弱势群体,更了解了民生疾苦。”邓敏说。健康时报记者 叶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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