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年10月22日 参观弗瑞斯特公立小学 我在英国弗瑞斯特(Forest Row)村庄住了16个月，却一直没有机会参观村里的公立小学，我担心他们能让我随便听课吗？但在离开英国之前，我无论如何一定要试试。没想到我到学校的传达室说明来意后，负责接待的女士竟然没问我为什么，也没要求我出示证件，只问我想听哪个年级，我说低年级。 英国公立小学4岁开始入学，4~5岁上学前班。学前班的威莲(William)老师看上去有50多岁了，说话声音很温和，面容和蔼。我看到她给孩子们读故事，而在华德福幼儿园是不许老师读故事的，一定要口述故事。下午的户外活动，威莲老师让孩子们站成一排，用脚把球踢进球门。华德福幼儿园户外活动时间，孩子们随心所欲地玩，老师不组织任何活动。威莲老师说虽然按国家大纲要求必须教孩子们读、写、数数，但进度快慢，达到何种程度，基本上由老师自己决定，如大纲上要求学会20以内的数数，这个标准很容易达到。在学前班，老师安排许多围绕大纲的活动，而不是仅仅上课，如他们每年都要组织孩子们过中国春节，为此我把带来的一幅中国蜡染画和水墨画送给了威莲老师。教室里挂着阿拉伯数字1、2、3……20，想必是为了教孩子认识数字。华德福幼儿园墙上不挂任何有关文字和数字的图片。我看到学前班小孩还有语文作业本，字写得差极了。华德福幼儿园没有教学活动，没有作业，禁止有关读、写、算的文化课。 弗瑞斯特小学二年级6~7岁的孩子，大多数字仍然写得很差。过早地练习写字好不好？答案似乎是否定的，因为稚嫩的手指还控制不住铅笔。我观察到他们作业本上的字母和数学题都是用铅笔写的，语文本上几乎每页都配上与内容相关的画，字、画约各占一半。我想起另一所绿田私立小学，低年级作业本上几乎没有画，全是字母或单词。华德福学校低年级的作业本与之相反，几乎全是美丽的图画。 一年级是5~6岁的孩子，教室里有两台计算机，那天让两位学生在计算机上完成作业。一位实习老师教孩子们怎样描述动物，她向孩子们展示动物的图片，并请孩子举手发言，说说图片中的动物有什么特征。然后她布置课堂作业：“我是谁？”范例：“我很可怕。”“我有条纹。”“我是黑白色。”全班孩子分成4个小组，每组5~6人，先是自己选一个动物画出来，再用文字描述，也可以照抄老师黑板上的。我帮忙负责一个小组，个别孩子根本不知道该写些什么，好像没有听懂，我解释了两遍，还是不明白。我就说可以抄黑板上的，小孩子甚至不知道该怎样抄黑板，一脸的茫然。 华德福学校一年级(6~7岁)，老师让画画，或只写字母和单词，不用自己写句子，每位孩子都能理解并去做，而弗瑞斯特小学需要3~4位老师或助手个别指导。我身边的男孩画了一只狮子，他不知道怎么描述，我说：“我是黄色的(I am yellow)。”我还得告诉他yellow怎么拼。 弗瑞斯特二年级——6~7岁的学生，老师前一天已经教过他们怎么写一份开会通知，孩子们也在作业本上写了草稿。今天的任务是设计一份通知，标题是“拯救我们的池塘”，大意是几月几日几点在何处有一个会议，讨论如何保护池塘，由于池塘长了许多草或由于政府填埋等，池塘将要消失。每个人写的有些不一样，但都在通知上画出一个池塘。我问两位孩子是否去过池塘，他们说没有，看来仅是一种语文练习。而华德福教育，原则上是先有体验再有相应的写作。
全班分4组设计通知，仅一位老师，有的学生根本不专心，总是和别人聊天，大部分男孩需要有成人督促。分组创造了互相交流学习的机会，但也造成孩子们互相影响不专心学习。 二年级数学课学习两位数除以2，如8÷2、10÷2、14÷2等，最大的是20÷2，老师让孩子们在格子纸上挑出10个格，每隔一格涂上颜色，然后数一下有多少个彩色格，就是除以2的结果。 这种学习方式很费力，不符合适当的年龄给予适当的教育，难怪华德福老师说公立学校是把小孩当做缩小的成人来教育。不排除个别孩子，4~5岁已具备读、写、算的能力，但对于绝大多数孩子来说，则剥夺了他们作为孩子的权利，单一开发智力，枯竭了他们的心灵。 弗瑞斯特小学用录音机放音乐，但在麦克荷，幼儿园至初中，我从没见他们用过录音机，或任何音响设备，在爱默生学院也从不用任何音响设备。弗瑞斯特一年级教室有两台电脑，二年级教室有一台电脑，二年级以上，不仅教室有电脑，还有专门的计算机房。相比之下，从幼儿园直到八年级，我从没见到麦克荷学校的教室里有电脑，没有看到过计算机房。 那天下午我观摩了三、四、五年级的课，一位老师告诉我有3个三、四年级班，我问是否混合年龄，她说是的。五年级一个班，正在排演一部音乐剧，三、四年级的两个班都在上科学课，另一个班上电脑课，老师给他们网址，让他们搜索关于伊丽莎白女王的历史资料，2~3名学生用一台电脑，计算机室共八台电脑。每个班级有一台电脑，中午正好下雨，不能出去玩，大多数学生在教室里，有些学生在玩电脑。 听课时，教科学的一位老师灵机一动，让我说说从何而来，用中文怎么写我的名字，然后学生们向我提问，“中国是什么样的？”“天气比这里热还是冷？”“你来英国多久了？”“你去过长城吗？”老师拿出地球仪，要我用橡皮泥在地球仪上标出北京的位置，老师用橡皮泥标出英国的位置，从英国到北京的距离将近三分之一地球周长。 我听了一个多小时的科学课，老师先是向学生们一个个展示胶、香波、清洁剂等日常化学用品，有些有毒(胶)，或者误食会引起肚子痛(清洁剂)，使用前一定要先看说明，万一误用误食，赶快告诉父母，遇到紧急情况，如失火怎么办。老师主讲，并控制何时可以举手发言，不允许有人闲聊、打闹。这位老师经验丰富，吸引了孩子们的注意力，他们听得津津有味，老师尽可能把课堂里的内容和实际生活结合起来。没有课间休息时间，接下来老师教怎样用纸折成一本书。 我去另一个班级听课，正好开始测试物体的弹性。老师简单演示物体的伸缩性后，每人发给一张实验报告，上面约有10个问题，如“实验目的”“实验用具”“实验步骤”“预期的结果”“实验图”“实验结果”“通过实验告诉我们什么”“下次如何改进实验”，这样一份问卷几乎包括了正规实验报告的基本要求。 科学老师告诉我，在英国公立小学，语文、算术和科学是三大核心课，国家以法令形式规定，所有公立学校的学生必须从5岁开始接受科学教育，直到16岁。虽然也有人建议用宗教或计算机取代科学的重要地位，但主流观点是科学课压倒了其他学科。 弗瑞斯特小学至五年级(10~11岁)还没有外语课，课程表上也没有手工课，也许结合到了各种课程里，就像今天科学课上用纸折一本书。华德福学校从一年级开始每周两节法语课、两节德语课，二年级增加到每周各三节课。当然如果学校没有条件，像在布赖顿华德福学校就只开设一门外语课。华德福学校从一年级开始每周两节手工课，但没有科学课，能否说华德福更重视实践呢？虽然科学课也会动手做实验，但毕竟讲解得多。华德福学校三年级主课有农业课，四年级学习动物，做有关动物的课题，这也是另一种广义的“科学”学习。 我在教室的墙上看到12以内的乘法口诀表，而华德福学校教室的墙上只有学生的艺术作品。 比较而言，华德福学校更重视艺术、形象思维、想象力的培养，更重视语言的口语能力，公立学校更重视读、写、算，更重视科学训练和计算机的学习。有的孩子不适应华德福教育，转到公立学校，也有的孩子不适应公立学校教育，转到华德福学校。孩子是千差万别的，多样化的学校教育模式才能为家长提供适合孩子的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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