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文从待了四年的汉语教学的本地学校返回到全英语教学的国际学校,这才是头一年。凯文是我三个孩子当中最有想法也最健谈的,在这个学期的调整期间,我就经常和他交流。他告诉我,和他四年前刚进入汉语教学环境的最初调整相比,他这次返回这种英语教学环境的调整更加困难,虽然那时他根本就不认识一个中国字,也没从其他地方了解中国的文化。这是因为中国本地学校的老师和同学们都很友善,乐于助人,他发现自己在适应和融入陌生环境的过程中得到了真心实意的帮助。? 这之后,凯文告诉我他面临的诱惑与挣扎。西方的中学是由受欢迎的孩子统治的地方,而那些受欢迎的孩子通常并不聪明。在一些学校,这些人可能是“帅哥”或运动员,还有比赛中做带领、为运动员加油的漂亮的拉拉队队员。而在凯文所在的学校,受欢迎的孩子则是乐手和重金属音乐爱好者,那些爱好者炫耀着油亮的长头发,看上去好像他们的精神绝大部分时间都在外太空漂浮。这就出现一种普遍的“降低标准”,在此影响下,那些对各种事物发表聪明看法的孩子会因为太有头脑而被别人认为很愚蠢,而装痴扮傻的风气反而大为流行。而学校呢,只为满足最低的期待做基本的、最少量的努力。? 作为学校的新生,我儿子急于和这些受欢迎的孩子打成一片,因为他自己是个吉他手,并有自己的乐队。不过,由于打小就被教育要友善待人,因此,他特别关注那些易于被忽视的人。很快,凯文发现自己既和那些受欢迎的人交上了朋友,也和那些不受欢迎的人交上了朋友。无论是他和那些受欢迎的朋友在一起,还是那些不在这个受欢迎圈子的朋友走过来和他聊天,他都能感受到内心这种不断的挣扎。? 实际上,凯文的数学和英语这两门功课在班里都是出类拔萃的,这样,他被列入有天分的学生行列,学校会给他提供足够具有挑战性的事做。通过不断和凯文谈话,他的老师对我们能够教凯文为人处世的方法感到欣慰。凯文是一个能和来自不同圈子的人交朋友的乐手,那些朋友拥有音乐之外的其他兴趣。实际上,凯文还酷爱科学,因为他的梦想是,从事替代性能源方面的工作。假如那还不够,在每周几次和校网球队的课后练习后,他还会写作,拍摄和剪辑电影。这也就是说,他还不能轻易被贴上标签定型,他还需要不断地找到新的方式来界定他自己。? 挑战同伴压力? 更复杂的是,凯文所有的朋友都有稳定的男朋友或者女朋友,而他不太知道他到底想要什么样的女朋友,他对如何对待女孩子有近乎完美的高标准。凯文很挣扎,他要抵抗这种影响:仅仅为了避免被贴上“不正常”(变态)的标签就把自己和某个女孩连在一起。他回家告诉我,他有时真怀念在中国本土学校时的那种简单天真。在那里,种种事情规划明确,界定清晰,也没有彼此不相往来的朋友圈。? 正如凯文所说,诱惑和挑战现在更加微妙。对一个学生来说,迷失自我更为容易,屈服于同伴的压力,变成他们本不该成为的某种人更为容易。? 上学期的尾声,凯文在做设计科技课上的最后一个设计方案,他决定设计一个简单的机器帮他捡网球,而不用自己弯腰用手去捡每个球。其他人都挑了容易的方案,他却用了大量时间设计他的机器,试过各种不同的材料,建了许多模型。虽然还没有完成机器的建造,他在全班就已经得了A这样的好成绩。但他决定为他的方案申请延期两周,因为他想完成它。当他的同学嘲笑他已经得到成绩还浪费时间和精力时,凯文则沉浸于解决问题的乐趣,想要完成整个程序的世界中。他发现他有创造性地解决问题和发明新事物的天分,并乐于用自己的双手去探索。他以前从没有在本土的中国学校系统中获得过这种鼓励,在那个系统里,他只被要求把注意力放在书本学习上,在某一科获得某种成绩,而不是放在动手学习和发现的过程。可在这时,另一些缺乏来自家庭的指导和鼓励的孩子,则在电脑上打游戏或周末上三里屯喝酒浪费多余的时间。所以,自由是一把双刃剑,孩子需要得到帮助才能明智地使用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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