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为人父母者遭遇的最混乱的场合之一。在那样的场合下,你必须快速作出决定,越快越好。 12岁的伊莎贝尔是我的朋友杰夫和苏的女儿,她刚刚跟同学们排完一场话剧,要跟“剧组”的30多名同学和他们的家长一起去附近的连锁店吃冰激凌。这简直就是奥斯卡颁奖宴会的微缩版,也难怪伊莎贝尔10岁的妹妹凯特琳也缠着父母一定要跟姐姐去。 凯特琳的父母同意了,而且他们答应帮忙照看凯特琳的朋友—另一位10岁的女孩,这里姑且称她为“小M”。 苏有事情要离开一下,所以杰夫开车把三个女孩送到冰激凌店,给了她们足够的零用钱,告诉她们他半个小时后就会回来。 就这样,小M没有按计划被直接送到凯特琳家里,而是跟凯特琳一起坐在冰激凌店里大快朵颐,旁边还有几十个她或多或少了解的孩子,大家都很开心。她是个有责任心的孩子,所以就给母亲打了个电话,告诉她自己正在冰激凌店里。 “什么?!”小M的母亲尖叫起来,“你在哪儿?就你一个人吗?”她重重地挂了电话,然后立刻拨通了苏的电话,愤怒地质问她:“你怎么能这样对待我的孩子?” 我自己也是一位母亲,在孩子参与的计划有变时,我当然很愿意接到电话通知。不过,这样的通知或许会让我有些不爽,却不会陷入像小M的母亲那样歇斯底里的状态。小M的母亲一挂断电话,立刻冲了出去,驾车驶往冰激凌店。她硬是把自己的孩子拽到了门外,把凯特琳一个人留在了那里,并且她还对周围的孩子和家长们大嚷:“这绝对不是我抚养女儿的方式!” 的确不是!她的方式只会把小M变成一个娇生惯养、依赖性重、整天幻想各种各样不切实际的危险、找不到一点乐趣的人,就跟她自己一样。(这也是我在故事里对所有人物使用化名的原因。我可不想让她变得更加神经质。) 我的两位朋友事后给她发了好几封邮件道歉,但她却一封都没有回复。或许在她看来,苏和杰夫所做的事情,简直就等于把她的女儿独自丢在荒郊野外,周围不仅有野狼和毒蛇出没,还有胡子拉碴、鬼鬼祟祟的男人到处游荡,他们一只手拎着酒瓶,另一只手握着斧头。 小M的母亲认为,在那个“无比恐怖”的傍晚,她的女儿没有受到任何伤害,只能归因于极度的幸运。她还认为,她所做的事情完全是一名母亲应有的正常反应—确保她10岁的女儿不管身在何处,都时时刻刻处在她所认同的成年人的监护之下。 杰夫和苏怎么胆敢私自更改计划,让她的女儿未经她同意就进了冰激凌店?居然事先连她的意见都不征求?她既没有机会检查店里的菜单,看哪些甜品才算是安全且有营养的,更不清楚女儿可能会和什么样的人说话,并且女儿在店里的时候很有可能要上厕所,谁知道那时候究竟会发生什么!(参考前面描述的“胡子拉碴男”。) 我之所以举出这个例子,是因为在今天,确实有很多父母完全不懂得如何正确地分析风险。他们把让孩子自己走路上学与让孩子穿越战场火线混为一谈。当他们想象孩子骑车去参加同学的生日聚会时,总会想到孩子会如何被刹车失灵的载重卡车撞到。让8岁或10岁的孩子在公园里跟同龄的孩子玩,旁边没有大人看管,简直就像在孩子口袋里塞满肉丸,然后再把他们推进海洋世界饲养鲨鱼的水箱一样危险。 在他们看来,哪怕一点点风险都是绝对不能容许的,否则必然酿成惨祸,就像新闻和法制类节目里经常报道的那样。他们唯独没有想到,让孩子在成长过程中永远没有机会遭遇任何风险,这件事情本身恰恰就是最大的风险。当然,这绝不意味着我喜欢让孩子遭遇风险。我讨厌这样的情况,没有必要的风险当然没有任何意义。在我看来,孩子不戴头盔就骑车出门,简直就像乘坐舱板到处是破洞的翻滚过山车一样。我要求孩子坐车必须系安全带,几乎已经到了偏执的程度。至于专用的儿童座椅,更是在我两岁的时候救过我一命,当时我乘坐的轿车在高速公路上行驶时失控,旋转着冲出了护栏。在那个年代,还没有法规要求儿童乘车时必须使用专用座椅,多亏我的父母在安全方面的周密考虑。安全确实非常重要,但如果我们努力想让孩子在生活中永远不会遇到任何风险,那孩子永远都无法长大,甚至不能跟小伙伴一起坐在店里吃冰激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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