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高中老师曾经告诉我,一个学生瞒着父母参加戏剧小组。这个女生的家长非常希望她能考进一所好大学,他们认为这种活动毫无意义,对考大学也不会有什么帮助。所以每次女孩去参加排练,都跟家长说她去图书馆或者朋友家里学习了。她的朋友、戏剧老师以及戏剧小组成员都帮她保守秘密。她的家长一直都没有发现,也从来没去观看过一场她的演出。他们从未看到过女儿做自己最喜欢的事。 当我把这个故事告诉高中戏剧部指导老师时,他说,家长担心参演戏剧会影响学习,他解释道:“每场戏剧都会写在单独的一条线上。”“懂了吗,那是成绩报告单上的不动产!”他对那些家长说道,“戏剧小组在适合区域给孩子的成长提供了充足的土壤!”当我在讲课中说到这个故事,听众的笑声中都夹杂着惊讶与释然。惊讶于居然会有错过自己孩子表演的父母,同时又在庆幸,在引导青少年成功走向成人的艰苦时期,自己没有不尊重孩子真正的才华和梦想。在《放下孩子》中,我说过要接受孩子真实的自我,接受这个按上帝图谱打造的普通小孩,而不是一个在各个方面都拔尖的小冠军。对于大部分家长来说,把一个欢笑的六岁小孩看成是上帝的创造并不难,因为那时孩子的未来还显得十分遥远。 在孩子上中学的第一拨浪潮中,再轻松的家长都会变得很难接受自己的小孩。而在孩子长到八至十二岁时,你会突然间有一种感觉:他们要面对的关键时刻比我们成长时要多很多,危险也多很多。所以家长们会觉得在孩子上高中前,应该给他安排合适的位置。“瑞秋的自律能力不强,我担心如果她现在不加入超常教育,以后可能会跟一些品质恶劣的孩子混在一起。” 派对上,家长们不再谈论去哪能买到健康小吃,他们更喜欢谈论大学申请时的激烈程序。“你有没有在高校机密网站上看到,会吹管乐器的孩子能增加获得奖学金的几率?所以杰瑞米现在在学双簧管。你能不能帮忙给本杰明找个新的数学家教?”难以置信的是在六年级,选择选修课就已经变成了一个艰难的决定。“艾莉森能上国际语言班吗?还是现在就应该让她开始专修法语?” 原来我们认为孩子小的时候去发掘他的潜能是可行的,长大则不太可能。而现在这一切都不同了。“普通”已不够,尤其是当孩子像受人关注的广告牌一样走在公众面前时,他需要成为“卓越”。而这个时间段成了塑造他永久个性的时期。这是一种将青少年当成有待开发、包装、检验的产品一样的强烈感觉。体育成绩优秀,打钩。精通至少一种乐器,打钩。学习能力测验成绩优秀,打钩。身材健美,打钩。学生领导者,打钩。似乎不将孩子培养成全能型人才就是父母的失职。 一位母亲向我坦言她对次子的担忧:他是一个很好的孩子。他现在还喜欢模型火车,经常跟他的妹妹玩。大家都喜欢和他在一起,但他还没有发现自己真正感兴趣的方面。他毕竟还只有十四岁。但每当我看到别的父母对孩子的教育态度,让我感觉他的未来只有两种可能:领先或者落后。所以我必须对亚当做点什么,多督促他,让他把火车放一边,玩一些不那么孩子气的东西。这让我很伤心,因为他是家里最快乐的人。快乐,这应该是好的品质,对吧? 奢望一个孩子在各方面永远优秀,将孩子变成一台在学校、社会、艺术、体育各方面都游刃有余的机器,这不是爱孩子。期望任何人变成完美都是不现实的。当我们抱有这样的态度时,孩子就会备受折磨。我曾担任一个学校的辅导员,在过去十年间,青少年为达到完美所付出的潜在代价以及其中蕴含的黑暗面,已是我们在会议上所讨论的最常见的热门话题。 据辅导员描述,男生通常都在网络游戏中释放压力,或者他们不做作业。这些男生的家庭作业比过去他们父母的都要多,而他们无法清楚地表达作业的无聊和沉重。他们不够成熟,无法在完美和失败之间找到平衡,于是他们选择投降。女孩子呢?她们将痛苦施加在自己身上。诗人艾德丽安·里奇写道,当女孩子无法触及或者说出自己的愤怒时,她们就会“像生锈的钉子一样向内施压”。她们希望外表看上去完美,但内心却极度匮乏。她们抓挠,切割,甚至是焚烧自己。身体上的疼痛能让她们释放压力。我治疗的一个女孩子就直接对我说:“当我感觉自己在某方面失败时,我就会伤害自己。” 我们的文化对成功的定义非常狭隘:成绩、合群、志向、外貌。这些品质都能在一张更深长、更不同的成年人满意的生活因素列表中找到。无论学龄后还是学龄前,我们都不要忘记孩子是按上帝图谱来到我们身边的。孩子们以自己的方式变得优秀,没必要按我们自己喜欢的方式去改变。有些青少年,他们的才华和特点很容易被忽略,或者不能以数字的形 式来衡量。他们喜欢和动物玩耍;很容易跟巴士上坐在旁边的人找到共同点;对颜色有很奔放又协调的感觉。有一些特点只是非常不同,并不意味着就有缺陷。 青少年同样也在进步,他们天生不平整、不确定。今天,家长们在他身上看到的某些品质说不定下周一就不见了。上帝和自然赋予他们发展的速度,我们作为家长不能去给他们加速或者减速。接受青少年本身个性和自然进步,是家长要面对的最艰难的一个挑战。这意味着配合孩子们独特的发展时间表、天赋、性情和风格,而不是与之作对。家长对青少年的接受度,对孩子的天赋,他的自信和生活乐趣,对他的自尊以及他对你的尊重至关重要。 要对青少年提供不遗余力的支持很难。主要缘于三点:家长未达成的梦想,对大学和未来的恐惧以及被青少年拒绝的痛苦。 实现家长的梦想不是孩子的职责家长会很自然地在孩子未来中植入自己公开或隐秘的梦想,但这些梦想要建立在孩子实际愿望和能力之上,而不是我们所希望的他们拥有的梦想。事实上,很多体贴、明智、尽职的父母都会为孩子设想这样的未来: 我的儿子全年得优,担任曲棍球队队长。他还设计了一个网络程序,而这个程序非常成功,所得收益将用于填补减去奖学金后的学费差额。而巨额奖学金是由他自己挑选的大学颁发的。而且,他和他的女朋友在夏天会教那些贫穷家庭的孩子冲浪。 也有其他的梦想。一位男孩的母亲告诉我:“我想他会成为一名艺术电影的布景师,坐着游轮环游世界。然后当我们在养老院时,他会给我和我的朋友讲述一些诙谐的故事。”或者作为家长的你过去一直钟爱艺术,结果却从事法律工作,而如今你的女儿却恰好极富绘画天赋。 家长当然希望能为子女感到骄傲,但要谨慎。当我们对青少年要求一些预先决定或者不现实的成就时,我们就越过了一条重要的线。要求儿子是学者、运动员、企业家、人道主义者?很少有一个成年人能拥有以上的所有特点。那期望你的儿子全部拥有这些特点就公平吗?而期望孩子去实现自己未能达成的梦想也很危险,比如,过艺术家般的生活,轻松找到合适的恋爱对象,创造惊人的职业生涯等等。 无法接受自己的生活、外在和成就的家长,极其希望子女能做到自己没有做到的一切。经常有这样的一些家长,他们对自己的孩子没能成为更好的学生、运动员、竞争者、领导者而气恼。当孩子让家长失望时,家长会如此对孩子说: 你应该拉大提琴,至少也该去弹吉他。你应该喜欢读书。你不应该像我这样为减肥感到苦恼,更不应该让那么多人知道你减肥失败。你不应该在学校里惹麻烦,况且我还是学校董事会的一员。你不应该在交际中显得这么尴尬,你的父母都这么有涵养。 通常将失望转嫁到青少年身上的父母,都可能掉进一个相当久远的圈套中。这些家长很容易将自己的子女看成是实现自己未实现梦想的最后机会。现在这种情况更普遍,因为今天的青少年在家庭中很少有其他的“功能”。 比如过去,会有一个集体组织来磨平青少年的年轻气盛,把他们当成雇农、佣人或者部落卫兵一样使唤。如今,大多数青少年的家长都不让自己的孩子去做任何粗重危险的工作。他们的职责就是要给家庭带来荣耀和安心。家长几乎不会大声跟孩子们讲述自己的目标,就算讲,也可能会像这样: 要是玛尼的能力测验能考一百分,我们就成功了。这样的话,加上其他的成绩,她就会成为班里的明星学生。在家里的妈妈就会高兴了!泰勒现在是大学足球队队员,也是游泳队队长。那我的父亲终于可以欣赏我为家庭生活付出的心血了。而他的其他子孙呢,根本没法跟我比。 实际上,父母或者祖父母的梦想,对于青少年来说是很痛苦的负担,犹如长期在田里耕作的艰苦日子一样沉重。 父母不明白自己向孩子传达的失望之情有多清晰,对孩子影响有多深刻。一所女子学校校长问她的学生:“你们想让父母知道什么?你们想让我在家长会上对你们父母说什么?”女生们回答: “告诉他们我在竭尽全力学习,但我实在没有他们想象中那么聪明。”“我没办法做到样样精通。” “如果我吃了奇多(一种膨化食品),或者考试成绩不太理想,希望他们不要生气。” 一所重点高中做了一项调查,其中包括一道题,要求学生写出他们最害怕的事情。学校的辅导老师告诉我,她以为学生会说担心家人生病、考试成绩太差、失去朋友、恐怖主义或者上不了大学等等。但他们给出的最多的一个答案是:“我最害怕让父母失望。” 实现家长的梦想不是孩子的职责。当我们要求孩子去实现家庭志向时,我们不仅是在培养悲伤、压抑、自我挫败的青少年,也是在怠慢上帝对孩子们的旨意。众所周知,有一个基本犹太观点:上帝创造每一个人,是为了让我们在有生之年去达成一个特定的目标。每个人都有责任去发现并达成属于自己的神圣目标。作为家长,我们不能决定孩子们所走的道路是什么,更不能决定道路通向的终点。我们能做的,就是鼓励他们去了解自己独特的力量,帮他们迈出人生第一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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