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了一个梦。时间是战争年代,儿子的脚有什么毛病,走路不行。我俩正在村外的土路上慢慢走,突然轰炸了,我们跑,但跑不快,我告诉他,找一个墙根或者土沟卧下,不要动,就当自己睡着了,什么也别管。 我们就在一个墙根卧下了。 有人拍我的背,我发现我们忽然到了室内,一个很乱的场所,有很多人。有人拉我起来,要送我去一个什么地方干活,我知道自己要被带走,那人的意志是不可抗拒的,仿佛是在集中营里的样子。我知道要去一个地方,不知道是什么地方,但知道是一个很可怕的地方,怕鲁鲁也被带走,就悄悄地告诉他别动,似乎不动就可以不引起注意,就可以不被带走。 接着我进入了一个队列,周围有很多这样的队列,都通向一排窗口。窗口是登记的地方,似乎我们这一列是去某个工厂做工的。 很快就要排到窗口了,前面只剩了两三个人,我探头一看,窗口后面并没有人的脸,而是像门上的猫眼一样,只不过那猫眼是长方形的,半透明。登记的时候如同扫描,一照就完了。 前面有一个女孩,一照就过去了。只剩一个人了,马上就要轮到我。我突然意识到我要离开了,不知去到哪里,回头看了一眼儿子,他还一动不动地卧在墙角,背对着我,还在装睡,没有一点儿动静。我走了,他怎么办?他会被送到哪里?他们会怎样对他?他的脚不好……一股巨大的悲伤袭上心头,我一下哭醒了。 以前也经常做类似的梦,总是莫名其妙地失散,总是哭醒,然后赶紧爬起来,到儿子房间,看见他还甜甜地睡在那里,发出细细的鼾声,心里就踏实了。 只要儿子还在,一切都无所谓。“只要还在”,这样一想,就觉得我们平时对他的种种苛求是多么的多余。 以前做这种梦,原以为是因为儿子还小,对他太担心,可现在他长大了,我还是会做这样的梦。分离焦虑,这是永远不可能消失的,任何时候,骨肉分离都是人生最大的痛。这实际上是对“失去”的焦虑,做父母的,对孩子永远放不下。正因为母子是共生的关系,不仅孩子有分离焦虑,母亲也有,而且不比孩子弱。当孩子长大后,受不了分离的往往不是孩子而是父母。 这个梦让我一整天都很难受。到了晚上,九点半,突然接到鲁鲁打来的电话。也没什么重要的事,他就是告诉我,校服已经订了,学籍卡也交了钱。我告诉他昨晚做了梦,正难过呢,接到电话就好了。随后我叮嘱了一些话。其实,叮嘱的话都是废话,但说这些话其实只是由头,有个机会通通话,感受到彼此的牵挂就好。 接到电话,我一下就解脱了。儿子平时不给家里打电话,因学校不许学生带手机,宿舍一层楼只有一个电话,得排队打,很麻烦。但今天他并没有什么事,却给我打了电话,说不定,我和儿子之间真是有感应的。今天一整天,恐怕他也不好受,只是他不知道这些情绪的根源而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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