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一辆小汽车开来了,市长亲自扶着小狐狸上了汽车。 “您的皮睡衣灵吧?”市长问。 “当然是很灵的,只要……它不得……感冒。”小狐狸打着磕巴,极力想着摆脱的办法。 “睡衣也会得感冒?” “是的,是的!”小狐狸捏着皮睡衣,胡乱地说着,“似乎它现在就有点发烧。” “没关系,我们有最好的退烧药和最好的医生。” 小狐狸没咒念了,他用眼角东溜溜,西溜溜,想寻找什么机会逃跑才好。 汽车飞快地奔驰,小狐狸的脑瓜里也飞快地打转,他后悔吹牛皮竟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急得脖颈上都冒出亮亮的汗珠了。狐狸冒汗,这可是不常有的事;狐狸脑门上有皱纹,这更少见呢,但的的确确,小狐狸的脑门上印着两道深深的皱纹。 “趁他们不注意,撞破玻璃冲出去?不行,自己准得跌个腰折腿断。用狐臭熏他们?不行,那股怪味自己也受不了。蓦地,他盯着手中的皮睡衣,嘿!主意有了,把皮睡衣往市长和司机头上同时一扣,他们准会昏昏大睡。”小狐狸紧张地捏着皮睡衣角,偷偷用眼角瞥着市长。 市长的衣服全被汗水湿透了,眼镜上蒙了一层雾,嘴里喃喃自语:“就这样……就这样!” “您说什么?”小狐狸装模作样,一面准备将睡衣往他头上扣去。 “借用您的睡衣,还是我自己去,为了拯救全城,对最危险的事情,市长应该责无旁贷。” 汽车司机回过头说:“市长先生,还是让我去吧,您有更重要的工作。” 市长先生连连摇头,又对小狐狸说:“前面就是危险区了,请您先下去,在安全地方等一下。” 小狐狸感动了,又有点羞愧,他慌乱地说:“不!还是我去吧!这个皮睡衣跟别人认生。不过,你们最好找个类似炸弹的模型,让这个‘睡衣’熟悉熟悉。” “有的,为了研究拆卸这个巨型炸弹,我们已经做了几个小模型。” 小狐狸拿着皮睡衣,在一间小屋子里研究这些炸弹模型。他拆了一遍又一遍,一连二十四小时,眼都熬红了,“哼,”他自言自语地发着牢骚,“要知道这样,才不到城里来呢,还不如在森林里逮兔子玩呢!” 小狐狸手很巧,加上平常就喜欢拆钟弄表的,所以拆炸弹雷管的技术很快就娴熟了。“嗯,我的皮睡衣对炸弹已经不认生了。”他走出屋子,装模作样地对市长说:“我可以去了,不过让周围的人和动物,尤其是动物园的狐狸,最好躲到两里地之外的地方。因为这睡衣是兔子胆,难免会哆嗦误事的。”是的,小狐狸觉得自己手在抖,牙齿在打战。 “祝你成功!”市长说。 “只要不听见炸弹响,也许咱们还可以见面。”小狐狸眼圈发红地说。 一个巨大的像小轮船一样的炸弹,横在地下室里。小狐狸望着它,心里怦怦直跳。他连忙对自己说:“你就把它当成一根特大的香肠好了,狐狸见了香肠能跑吗?”可是不行,他的腿还筛糠似地哆嗦:“这胆真小,该死!”小狐狸骂自己。 突然,他灵机一动,“我把睡衣扣在自己的苦胆上,也许能让苦胆睡一觉呢!”小狐狸激动得在自己身上乱摸一气,“大概就在这儿。”他摸着肚皮下面一块鼓起的地方,把睡衣狠狠地扣在上面。 刹那间,小狐狸真的一点也不知道害怕了,他的胆睡熟了,他蹑手蹑脚地走过去,小心地抱着大雷管一点点往外拽。手不颤,心也不哆嗦,竟然稳稳当当地把大雷管卸下来了。全城的人得救了。 (四) 全城举行了授奖大会,市长要送给小狐狸一枚脸盆大的奖章,这奖章是应小狐狸的要求,用火腿、熏鱼、肉松做成的,上面还点缀着果仁和橘子片,老远就发出一股喷香喷香的味,惹得与会者使劲吸溜鼻子。 小狐狸坐在主席台上,默默地准备演说词。“啊,我——小狐狸,是世界上最伟大的……不行!这太骄傲。”小狐狸害羞地唾了一口。 他又想:!一只誉满全球的狐狸……也不行,怎么尽想这些词儿?”他皱着眉,使劲地想。 忽然,他发现屁股后头有点不对劲。回头一看,哈!明白了,尾巴翘起来了,像一只竖立的鸡毛掸子。小狐狸明白翘尾巴就是骄傲,于是悄悄地把它按下去。“特楞”!尾巴又竖起来了,小狐狸发狠地又是一按,一松手,“腾”!尾巴又直立起来。 “唉,没办法。”小狐狸苦恼地咕噜,他猛然想起了皮睡衣,“哼,让尾巴睡他一觉。”于是他得意地把皮睡衣盖在尾巴上,毛茸茸的尾巴立刻软搭搭的,一动不动了。 “我是一只很普通的小狐狸,还有点调皮。”小狐狸正虚心地致答谢词,突然会场上骚动起来。两个圆乎乎的肉团在桌椅间跳跃,滚动。一个绿油油的,闪着绿光。 “绿无毛狗,怪物,抓住他!”人们叫喊着扑过去。小狐狸一眼就认了出来:这是他送给红鼻头医生的那只狗。于是他慌忙大叫:“不要抓他,他是一只普普通通的狮子狗,只不过让我给剃了毛,上了色。”小狐狸不好意思地说,“我愿意把我的奖章送给他,向他赔礼道歉。” 狮子狗感激得汪汪叫了起来。 大伙儿的眼光又集中在一个粉红色的肉团上,这肉团圆敦敦的,肉鼻子肉眼,那模样谁也没见过。 “这是什么东西?” “打死它!”人们叫喊着。 小狐狸瞪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突然他脸红了,连全身的毛都害羞得变红了,他急忙从自己尾巴上抓起睡衣,跳下台,朝那粉红色的肉团跑去。 小狐狸站在粉红色的肉团前面,十分羞愧地说:“真对不起!借了您的睡衣,也没跟您说一声,请原谅。” 那肉团咕噜了一阵,把皮睡衣接过来,披在身上,不大不小,不肥不瘦,正合适,人们都被这景象惊呆了。 粉红色的肉团不跳了,卧在地上睡着了,打着长长的鼾声。人们看清了,这是一只树癞——整天睡觉的树癞。哈!用树癞的皮做睡衣,再聪明不过了。 再一看小狐狸,害羞得不知钻到哪儿去了.也许又回到森林里逮兔子去了吧。
(一) 狐狸都挺聪明。这只小狐狸更是出类拔萃,你只要数数他鼻头上的雀斑,就足以证明。据说毛色越黄,心眼儿越多,这只小狐狸简直像一根立着的、黄橙橙的超级大香蕉。 小狐狸弄到一件挺有趣的皮睡衣,又软又厚,还稍稍有那么一点魔力。不过,你千万别打听是从哪儿弄来的,否则,他会脸红地向你一瞪眼,“你又不是查户口的,打听那么多干嘛?” 现在小狐狸拄着一截向日葵秆,头上顶着从垃圾堆里捡来的一顶高筒帽,鼻梁上架着高梁秆插成的眼镜,屁股蛋上背着个大书包,正儿八经,像个绅士似的,慢吞吞地往医生家走去。他想改进一下他的皮睡衣,让它魔力更大一点。这就得找医生,而且要找那个红鼻头的医生,因为这医生老早就害了严重的失眠症。 “砰、砰!”小狐狸敲铁栅栏门。 门咧开了一道缝,探出一个胖乎乎的狮子狗脸,毛茸茸的,肉头肉脑。 “干嘛!”白狮子狗黑亮亮的眼睛不客气地盯着他。 小狐狸小心地后退一步,满脸堆笑地说:“哟,狗太太,您长得真滋润。”他知道狗都爱听恭维话。 “汪!胡说!我是狗先生!”狮子狗发怒地竖起满脸的长毛。 “哟,真对不起。”小狐狸忙解释,“您知道,现在留长发的男人太多,有时很难分得清,特别是您,简直像一头狮子!” “我像狮子吗?”白狮子狗得意了,摇头晃脑,“狮子逮狐狸,动作一定是满漂亮的!”他说着打开门勇敢地向小狐狸扑了过来。 小狐狸慌忙蹿到一边,手里握着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吓唬:“不许动!再动,我就开枪啦!” 白狮子狗一怔,随即笑了,“甭懵我,这是电动剃须刀,我在主人家见过。”他说着又像头小狮子—样朝小狐狸一扑。 小狐狸没辙了,慌忙用皮睡衣一挡,皮睡衣扣到了狮子狗身上。咦!真奇怪,狮子狗打了个很响的呵欠,竟然一动不动地伏在地上呼呼大睡起来。 “没想到这么灵!”小狐狸惊喜地用爪尖搔着后脑勺,他望着昏睡的狮子狗自言自语:“去看人家,总应该带点礼物,尤其是头一次。”小狐狸用电动剃须刀刮起狮子狗的毛来。他动作利索,一会儿就刮得光溜溜的,狮子狗成了一个粉乎乎的大肉团。 “要是上点颜色,就更像新品种了。”小狐狸打量着,从屁股后面的大书包里,取出一瓶绿广告色,往肉团上一浇,一条绿油油的无毛狗便出现了。 小狐狸费了挺大的力气,才把披着半截睡衣的绿狗,拖到院子里的台阶下。正巧,红鼻头医生从屋里出来,他的鼻头真红,就像一个熟透了的红樱桃。 “听说您很喜欢狗。”小狐狸文雅地鞠了个躬。 “是的,是的!”红鼻头医生连连点头。 “我给您带来一只非洲丛林变色狗。”小狐狸指着那条狗说。 “变色狗?”红鼻头医生吃惊的眼睛瞪得像乒乓球。 “当然!”小狐狸一本正经,“刚才还是白色的,这会儿就变成绿色的了。”他小心地拿起了皮睡衣。 狮子狗睁开眼睛,昏头昏脑地站了起来,他还有点迷迷瞪瞪,看见了红鼻头医生,便亲热地用舌头舔他的手。 “嘿!他还和我挺亲热!”红鼻头医生高兴得眉开眼笑。 “当然!”小狐狸忙说:“俗话说‘狼心狗肺’嘛,狗见谁都不认生。不过我劝您还是赶快找个狗嚼子给他戴上。因为这是变色狗,睥气说变就变,说不定马上就会说疯话的。” 红鼻头医生忙给狗带上嚼子。 狮子狗醒过来了,可是嘴被钳住了,只能在嗓子眼里呜噜呜噜生气地冲小狐狸翻白眼。 “狗,可不能白给。”小狐狸狡黠地打量着红鼻头医生,“您瞧喂得多肥多壮,况且从非洲来,要花很多运费!” “那你要什么呢?” “安眠药片,八百片安眠药片!”小狐狸嘴上使着劲儿。 “好!一言为定!”红鼻头医生赶快回屋去拿药瓶。他怕小狐狸反悔,再要别的,安眠药片他可有的是。 (二) 小狐狸的发明创造成功了。“利眠灵”皮睡衣真灵,首先这皮就不是一般的皮毛,它是……这还不能说,还得替小狐狸保密;其次,小狐狸又做了精心的加工,他把八百片安眠药片捣碎,放在桶里沏成水,又把皮睡衣泡在水里,足足泡了三十天。这样的睡衣能不神吗? 小狐狸拿着这件皮睡衣到自由市场上去了,他学着做买卖人的样子,用竹棍挑起块白布,上面写着:“利眠灵皮睡衣,质量第一,安全可靠!”一边尖着嗓子,兴奋地叫着:“买吧!买吧!大家快来买吧!神经衰弱的,患失眠症的,赶快来吧!” “利眠灵牌睡衣太灵啦,一穿上,立刻睡着,雷打不醒,水浇不醒,火烧不醒!’小狐狸唱得有腔有调。 周围围了许多人,一个瘦老头捻着胡子怀疑地问:“有人试过吗?” “哈,试过的人可太多啦!”小狐狸忙说。他的谎话来得特别快,“有位老先生二十二年没睡过觉,穿上这睡衣,立刻就睡着了,用锤子敲都不醒。还有位穿开裆裤的小女孩,披着这睡衣睡着了,等她醒来,发现一位没牙老太太抱着她,原来她已经睡了一百年,这老太太是她的外孙女。” “你胡吹!”一个光脑袋小男孩在人群中嚷。 “我胡吹,那你就试试!小狐狸气昂昂地把皮睡衣往那光脑勺上盖去。 小男孩立刻鼾声大作,呼呼睡着了。 “啊!真棒,真棒!” “这小狐狸不骗人!”周围一片赞叹。 小狐狸有些飘飘然了,舌头管不住了,又眉飞色舞地吹了起来,这回可是真吹,“嘿,这睡衣的真正妙处我还没讲呢。不骗你们,这睡衣不光能使人睡,动物睡,放在什么东西上什么东西睡。一次我过马路,一辆小汽车横冲直撞地飞过来,眼见躲不开了,我把这皮睡衣往汽车头上一放,唰!汽车就定住了,连汽车带司机一下子全睡着了,呼噜打得那样响。还有一次,一家煤气罐着火了,三尺多高的火苗子噌噌往上冒,我把皮睡衣往煤气罐上一盖,那火苗立刻就睡着了,定在半空中,像一个特大的红蜡烛。” “啊!能让火苗睡!”听的人都惊讶得张大了嘴。 “当然!”小狐狸煞有介事地,“扣在风上,风不刮;扣在水上,水不流;扣在炸弹上,炸弹不炸……” “太好啦!太好啦!这回咱们全城有救了!”一个穿西装的大胖子,满头大汗地挤进了圈子,原来是市长。 “狐狸先生!”市长紧紧握住小狐狸的爪子,“我们正为一个大炸弹的事发愁呢。这是在地下水道里发现的,有一条小船那么大。据说这是过去战争期间留下的,最近就要爆炸,这将使整个城市毁灭,所以务必请您……” “请……请……我?”小狐狸立刻哆嗦起来,他刚才全是吹牛,这睡衣根本没那么灵,这回他可真傻眼啦!“我……我……当然……可以去……只是最近我老……老犯病,您瞧,我……狐……臭,把我都快熏得得疟疾了。”小狐狸悄悄地一使劲,一股狐狸特有的骚臭气放了出来。这本是用来对付敌人的,现在没办法,只能用来对付他的顾客了。 好大的味儿,连树叶都熏得簌簌往下掉,树上一只麻雀,熏晕了,打了个滚,骨碌到地上。小狐狸想,这回该把人们熏跑了吧!没有,一个也没有,有几个姑娘还从口袋里取出“香波”、“花露水”递了过来,“您抹上这些香水,也许会好一些,请您务必帮助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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