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豆儿带着八戒大剩在空中慢慢爬云。灰豆儿只顾低头奋力猛爬,虽然速度极慢,他动作仍然一丝不苟。 灰豆儿流着汗水问:“八戒大剩,你看我练了这么久,爬云的速度有没有提高?” 八戒大剩大大咧咧地说:“爬的速度虽没提高,云彩却是高了。” 灰豆儿不明白地:“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八戒大剩笑嘻嘻道:“你抬起头来看,就明白了。” 灰豆儿真的听话地抬起头来。他看见前面很远的地方,有一片云真的高高长起,像一堵高墙。 灰豆儿用眼睛看着,老老实实地说:“云彩是高了,这云彩好像有些特别。” 灰豆儿的话没说完,那云彩已开始变化,变成一个胖乎乎的老头的样子。那眉儿、眼儿都很清楚。尤其是鼻头,又大又圆,还是红红的。那人形云彩晃晃悠悠,摇摇摆摆,好像在向他们做鬼脸。 灰豆儿慌张地说:“可别是妖怪?” 八戒大剩笑说:“你不就是小妖怪吗?怎么也怕起妖怪来了?” 灰豆儿不好意思地说:“我给忘了。” 这时,八戒大剩仔细地看着胖乎乎的老头云彩,高兴地说:“好事来了,好事来了。” 灰豆儿笑着问:“什么好事?是不是又发现什么好吃的东西了?” 八戒大剩说:“你怎么瞧不起人?难道我眼里就老只盯着吃的?就不能高雅一回?告诉你,那云彩使我想起了一位老朋友。一定是他。快去,快去。快去找他。” 八戒大剩说着,已变成一个风扇,在灰豆儿屁股上向后猛吹风,使得灰豆儿风驰电掣般地向前。 灰豆儿边腾云,边说:“着什么急呀?” 八戒大剩一边呼呼吹风,一边说:“这你就不明白了。俗话说‘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我那朋友一高兴,肯定会给咱们好吃的。” 灰豆儿笑着说:“绕着绕着,又绕到吃上来了。这叫万变不离其宗。” 八戒大剩正色道:“你又错了。我这朋友是位好神仙,他在一个叫‘瓜果谷’的地方掌管春夏秋冬四季的变化,把那地方管得好之极。一年四季风调雨顺,葡萄长得像西瓜,西瓜长得像房子。一粒芝麻切两半,能做俩沙发。” 说话间,两个人已到了那人形云彩前。只见那云彩形的胖老头晃晃悠悠得更厉害了,仿佛站都站不稳了。他的鼻头也越来越红得发亮。 灰豆儿迷惑地指着胖老头云彩问:“这就是你的那位神仙朋友?” 八戒大剩说:“这是他搭的玩具。他没事时,常把云彩当橡皮泥捏着玩。” 八戒大剩的话没说完,胖老头云彩突然倒下来,摔散了。向灰豆儿压来,把灰豆儿和八戒大剩一齐压落到地上。 灰豆儿坐在地上,揉着摔疼的脑袋说:“你看,你这神仙朋友有点儿迷糊。” 八戒大剩说:“等你看到房子大的西瓜,你就会明白你自己说错了。你看这里绿草如茵,风景多好。” 这时,一闪亮光,本来晴碧如洗的蓝天,突然一下子阴云密布。 灰豆儿哆嗦着说:“好冷,好冷。” 天空突然下起雪来,而且雪花特别大,大如席,一片片落下来,每一大片雪花落在灰豆儿和八戒大剩身上。他们的身体从大雪花上冒出,一齐哆嗦着说:“好冷,好冷。怎么一下子变成冬天了?” 又是一闪亮光,天空突然红日炎炎。 灰豆儿和八戒大剩身上冒着热气,一齐惊叫:“哇!又变成夏天了。” 天空再一闪亮突然暴雨如注。 灰豆儿和八戒大剩被浇成了落汤鸡,睁不开眼地说:“哇!又下大雨了。” 他们的话还没说完,一股龙卷风又刮来,将他们两个卷上天空。 龙卷风中有雨、有雪、有冰雹,灰豆儿和八戒大剩浑身都包上了一层冰,冻成了冰棍。 他们从空中掉在了地上,两个人身上的冰都摔碎了,狼狈不堪地从地上坐起来。 地上的草木经历了这样的摧残,也已凋零,一片狼藉。 灰豆儿哭丧着脸问八戒大剩:“你那位神仙朋友就这样掌管四季啊?” 八戒大剩哼哼唧唧:“肯定有妖怪夺了我那位神仙朋友的权,故意捣乱。” 这时,他身旁的一块土在动。 八戒大剩忙变出九齿钉耙,抡得高高的,口里喊道:“说妖精,妖精就来了。” 那块土地被掀开了,露出个洞来。从洞里传出声音:“别打,别打。我们不是妖精,是普通老百姓。” 随着话音,从洞里钻出一串老老少少、男男女女来。 灰豆儿问:“你们为什么躲在地洞里?” 一个农夫说:“这里老这么乱变天,一个月要变一千多次,我们只能住在底下才安全。” 八戒大剩问:“你们这里不是风调雨顺,西瓜比房子还大吗?” 农妇说:“那是过去的事了。我们这儿倒是有一位好神仙,过去特好。可自从去年,他不知从哪里弄来一个酒坛,那酒坛也怪,老往出冒酒。这神仙整天喝得醉熏熏的,他乱拨四季时钟,弄得春夏秋冬四季乱变。” 正说着,老百姓中一阵乱喊:“不好,来了,来了!” 老百姓都急急忙忙地往地洞里钻。八戒大剩也赶忙跟在后面向里钻。 灰豆儿忙叫住它:“你干什么也往里钻?” 八戒大剩说:“躲雪花,躲冰雹啊,你还想被冻成冰棍啊?” 灰豆儿说:“那位神仙不是你的朋友吗?你应该劝劝他呀。” 八戒大剩恍然大悟:“对对,不光要劝,我还得管他。不瞒你说,我那位神仙朋友最听我的话了。” 老百姓都躲进地洞里,把洞口也盖上了。 灰豆儿闻到了一股酒香。他不由得吸溜着鼻子,旁边的吸溜声更响,那是八戒大剩发出来的。他们一齐向前看。 他们看见一种令人惊奇的情景:一个胖乎乎的红鼻头神仙,晃晃悠悠,脚步歪歪斜斜地走。他笑眯眯地晃着脑袋,用眼睛和嘴巴一齐追着在空中飘浮着的一个酒坛。 那雕着花纹的、古色古香的酒坛,在他头顶上空轻悠悠地飘着,忽儿向左,忽儿向右。红鼻头神仙的嘴也跟着忽儿向左忽儿向右。在他身后,一群被酒香引来的蝴蝶、蜜蜂也跟着忽儿向左忽儿向右。 从空中飘的酒坛里,喷出飘带一样的酒,飘向红鼻头神仙的嘴巴。 红鼻头笑眯眯地大喝特喝,嘴里醉醺醺地叫:“好酒,好香的酒。” 灰豆儿问八戒大剩:“这红鼻头仙醉得这么厉害,你能劝劝他吗?” “没,没,没问题。”八戒大剩回答着,声音却有些结结巴巴。 灰豆儿转脸一看,八戒大剩在那儿晃晃悠悠,似乎有些站立不稳,并且鼻子吸溜得“嗖嗖”的响。 灰豆儿问:“你怎么晃晃悠悠的?” 八戒大剩说:“你不是也在晃晃悠悠的吗?” 果然,灰豆儿发现自己也在晃悠。 “不好,这酒味太大。”灰豆儿说着,忙从地上捡起两片碎花瓣塞住自己的鼻孔,又捡起另外两片大花瓣正想递给八戒大剩。 八戒大剩已忽忽悠悠地飘过去,飘到了红鼻头仙的面前。 红鼻头仙望着八戒大剩,结结巴巴地说:“八……八……八戒大剩,哪儿阵风把你吹来的?” 八戒大剩说:“是,是酒风把我吹来的。” 红鼻头仙说:“这酒真好……喝……喝。” 八戒大剩说:“我……不……不喝。” 灰豆儿听了高兴得忍不住叫:“八戒大剩,有志气。”
不料,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八戒大剩又继续结巴着:“我不喝喝太慢,我我吸。” 八戒大剩说着,“嗖”的一声,飞到飘在半空的酒坛边上,头部变成一个透明吸管,伸到酒坛里,吸起酒来。一眨眼的功夫,它肚皮已吸得鼓鼓的,像个酒囊。 喝得醉醺醺的八戒大剩和红鼻头仙一齐坐到地上。 八戒大剩迷迷瞪瞪地指着红鼻头仙问:“你是谁?” 红鼻头仙醉醺醺地说:“我是你呀。” 八戒大剩想想说:“不对,不对。你要是我,我是谁呢?” 红鼻头指着灰豆儿结结巴巴地说:“那你就是他。” 灰豆儿哭笑不得地说:“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真是一对酒鬼。” 灰豆儿望着八戒大剩的样子,叹口气说:“没有劝好人家,自己倒醉了。看样子还得我自己干了。” 那古怪的酒坛还在半空悬着。灰豆儿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瞄准了,用力向酒坛砍去。 “当啷”一声,石头正好砍在酒坛上。 酒坛一点儿没碎,石头却被反弹回来,直飞向灰豆儿。灰豆儿忙一低头,眼见石头从他头皮上擦过,他松了口气。 不料,飞过去的石头在他后面,划了个孤线,又飞回来,正好敲在灰豆儿的后脑勺上。敲得灰豆儿眼睛乱冒金星,后脑勺起了个大包。 灰豆儿龇牙咧嘴捂着脑袋,说:“一定是这石头有问题,我再换一块试试。” 灰豆儿又从地上拿起一块更大的石头,退后几步,加上助跑。嘴巴里使劲说:“这回我非把它砍碎了不可。” “嗖”的一声,石头又被掷了出去。可打在酒坛上,连个声都没有,又被弹了回来。而且又是向着灰豆儿飞来。 灰豆儿转身就跑,眼看要被石头追上,灰豆儿急忙一转弯。不料,石头像长了眼睛,也跟着转弯。灰豆儿忽左忽右地跑曲线,石头也跟着跑曲线。 就这样穷追不舍,直累得灰豆儿气喘吁吁,再也跑不动时,那石头结结实实给了灰豆儿后腰一下子。疼得灰豆儿大叫:“妈呀,打了我的腰啦。” 这时,他旁边那块土地又被掀起来,几个老百姓从洞里探出头来。 农夫看着灰豆儿说:“你再用石头砍那酒坛也没用。我们砍过许多次,都失败了。” 农妇说:“而且,那酒坛会‘飞去来’。” 灰豆儿问:“什么是飞去来?” 农妇看着灰豆儿头上的包说:“就是你砍过去的石头,还会自己飞回来。” 灰豆儿点点头说:“我明白了,我有切身体会。那怎么才能弄破这酒坛呢?” 老百姓们一起摇头说:“没有办法。” 这时,天空突然又变暗了。 老百姓们又纷纷往洞里钻。农夫望着天说:“红鼻头神仙醉得这样厉害,四季时钟没人管,天气又要胡乱变了。” 灰豆儿忙问:“什么四季时钟?” 农夫告诉他:“就在山那边,专门管天气的。” 天上冰雹夹着雨水胡乱落下,农夫慌忙钻进地洞。灰豆儿捂着脑袋急匆匆往山后跑。 他绕过一座小山,果然山后有一个小亭。亭子中间有一座古色古香的时钟,上面写着:四季时钟。 灰豆儿自言自语:“大概就是这座时钟掌管天气。” 四季时钟的钟面歪歪斜斜,分针、秒针乱转。天气也随着乱七八糟地变化,一会儿是风,一会儿是雨,一会儿是冰雹的…… 灰豆儿说:“看来红鼻头仙醉得忘记管这四季时钟,所以天气才乱变。我来替他修一修。” 灰豆儿说着,冲上去,刚靠近亭子,突然,雷声大作,一阵闪亮的电光将他打回。灰豆儿再冲上去,又被电光打回。并将他的裤子打出个破洞。 “嘻嘻。”灰豆儿身后传来笑声。 灰豆儿回头一看,是红鼻头仙抱着酒坛坐在地上,八戒大剩在他旁边醉醺醺地摇摇晃晃。 红鼻头仙望着灰豆儿笑嘻嘻地说:“没有我的魔衣、魔裤,谁也无法进那亭子,去动那四季时钟。” 灰豆儿问:“你那魔衣、魔裤在哪儿?” 红鼻头仙说:“你……真……真傻,就在我身上,你看不见。”他说着,“咕嘟咕嘟”大口喝着酒坛里的酒。 八戒大剩晃晃悠悠地凑到酒坛旁边,结结巴巴地说:“我……我还喝。”它使劲往酒坛里探身子,一下子跌进了酒坛。 灰豆儿赶快上前,把八戒大剩从酒坛里拉出来。它浑身湿淋淋的。再一看,红鼻头仙已抱着酒坛,闭着眼睛呼呼大睡了。 灰豆儿想了想,对红鼻头仙说:“对不起,我借你的衣服用一用。” 灰豆儿把红鼻头仙的衣服、裤子全扒了下来。红鼻头仙只穿着背心裤衩,样子十分滑稽可笑。 灰豆儿将红鼻头仙的衣裤穿在身上,虽然肥肥大大,却也能勉勉强强支撑起来。 灰豆儿壮着胆,小心翼翼地走进小亭子。这回他平安地进去了。 灰豆儿在小亭子里认真地修理四季时钟。他先把钟面上的灰尘擦净,又把那些歪七扭八的字母放正,重新调整好秒针、分针、时针…… 四季时钟被修好了,外面的天空突然变得风和日丽。 人们纷纷从地洞里钻出来,欢呼:“啊,四季时钟修好了。” 这时,天空飘来一块彩云,彩云上立着太白金星和天兵天将。 太白金星大喝:“什么人,冒神仙的名在乱动四季时钟?” 灰豆儿从小亭子里走出。太白金星一看他,吃惊地问:“灰豆儿,是你在乱动?那掌管此地的神仙在什么地方?” 红鼻头仙在酒坛旁边醉得站不起来,结结巴巴地说:“小神……神在这儿。” 酒坛里一阵声响。八戒大剩从酒坛里钻出,晃晃悠悠地飘上去。飘到太白金星的跟前,醉醺醺地说:“太白金星老,老儿,喝一杯。” 太白金星道:“这八戒大剩醉得太厉害,给你个醒酒虫醒醒酒。”他顺手扔出一个小飞虫,“嗡嗡”地飞到八戒大剩的嘴巴里。 八戒大剩嘴巴立刻像喷泉一样向外喷酒。 已经酒醒的八戒大剩望着酒坛骂道:“这醉酒真是误事。”它抡起九齿钉耙飞过去,一钉耙打过去。 “啪”的一声,八戒大剩被震得发麻,向后摔了个大跟头。酒坛被打得飞向天边。太白金星说:“我明白了,一定是这儿的神仙喝酒误事。灰豆儿你又在替百姓做好事。” 太白金星指着红鼻头仙说:“待我去奏明玉帝,免去他的职务,让灰豆儿你来做此地的神仙。” 灰豆儿慌忙说:“我从小流浪惯了,还是让这红鼻头仙在此立功赎罪吧。倒是刚才第一次进小亭子时,雷电把我裤子劈破了。您奏明玉帝,赔我一条裤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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