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眼麒麟想:“小赌鬼准是跑到福神的肚子里去了。” 福神像中了魔一样,目瞪口呆地立在那儿,一动不动。 “福神老爹,你怎么啦?”怪眼麒麟吃惊地问。 “滴溜溜”,福神的两颗眼珠如同玻璃球,在眼眶里乱转了一阵,突然欢喜地大声叫: “赌!赌!赌!要想发财就来赌!” 怪眼麒麟忙告诉他:“福神老爹,这小赌鬼在你肚中作怪哩!” 福神笑嘻嘻地望着怪眼麒麟说:“胡说,哪来什么小赌鬼,分明是我赌瘾大发作,不信你敢跟我打赌。” 福神抓耳挠腮,好像衣服里进了五六个跳蚤。“不行!不行!再不赌我可真受不了啦。”他在云彩间跳来跳去,最后跳到转动的大磨盘旁边,低下头去猛地朝磨盘一撞。 “砰!”福神的脑袋竟把磨盘撞成了一个八仙桌。 “赌!赌!赌!”福神唱着,又抱住金球往八仙桌上一扣。 “哗啦啦!”金球散成了一副麻将牌。 “哈!赌麻将!”呆在旁边的穷奇和独足鬼欢喜地叫,原来这两个也是赌鬼,他们搂肩搭背地拉住福神。 穷奇说:“咱们先赌完了,我再吃你。” 独足鬼说:“咱们先赌完了,我再偷你。” 福神也笑眯眯地说着疯话:“行啊!行啊!只要让我赌够了,你们烧着吃,炖着吃都行。” 他们三个在麻将桌边坐了下来。 独足鬼说:“打麻将还三缺一,还少一位,怪眼麒麟,你也过来。” 穷奇说:“你不过来,我就吃了你。” 怪眼麒麟慌忙说:“不行,我是对眼儿,看什么都是双份,我一过去就等于过去两个人,五个人你们就没法打了。” 福神早等得不耐烦:“算啦!算啦,三个人也可以打,你独足鬼缺一条腿不也照样走路吗!” 独足鬼同意地点点头:“这倒也是。” 三个人噼哩啪啦地打开了麻将。 怪眼麒麟傻乎乎地站在他们旁边,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猛然,他看见福神头皮里向上冒出一丝黑气,变成了两条黑气组成的小腿,随着黑气越来越多,渐渐地,腿上又长出了身体下半部,而福神还全神贯注地打牌。 “福神老爹,你头上有鬼。”怪眼麒麟提醒。 “哈哈,我和了,我赢啦!”福神却高兴得大叫,把穷奇和独足鬼脖子上的金钱币摘下来,套在自己的脖子上。 福神头顶上的黑气冒得更多了,黑烟组成的身体上又长出了胳臂、脖颈、脑袋。 一个由黑烟组成的小赌鬼飘在福神的头顶上。 小烟赌鬼在上面手舞足蹈。 福神开始输了,他把大钱币又给了独足鬼和穷奇。 “我这还有聚宝树。”福神从身上的福气袋取出一棵小树苗,小树苗“忽”地长大。树上结满了珍珠、翡翠、钻石。 “好,就赌这个。”独足鬼和穷奇兴致勃勃地叫。 小烟鬼在福神头顶上伸胳臂蹬腿。 福神又抓了一把臭牌,把聚宝树输过去了。 “我这还有聚宝缸。”福神从福气袋里取出聚宝缸,聚宝缸涨得老大老大,里面装满了金元宝。 小烟鬼又在福神头顶乱蹦乱跳。 福神的聚宝缸又输过去了。 “我这还有聚宝盆。”福神又拿出了聚宝盆。盆比缸小一号。 小烟鬼高兴地狂舞狂摇。 福神的聚宝盆又输过去了。 怪眼麒麟跑到福神身后边。他想把小烟赌鬼抓下来。 小烟赌鬼是一团气。抓一把是空的,手一躲开,他又聚成了原来的模样。 “吱吱吱,嘶嘶嘶。”小烟赌鬼向怪眼麒麟吐舌头,扮鬼脸,嘻笑着说;“你抓不到我,那只是我的影子,我的真神在福神的肚皮里呢,我给你跳个鬼式迪斯科。” 天灵灵,地灵灵, 小小赌鬼来显灵。 他在福神顶上狂乱地跳开了大神。 这下不得了,福神从福气袋里取东西的速度更快了。 “我再押上聚宝罐。” “我再押上聚宝碗。” “我再押上聚宝勺。” 福神输的速度越来越快,从福气袋里取出的宝物也越来越小。 最后他在福气袋里摸了半天,才取出一个火柴棍大的东西来。 “我再押一个聚宝耳挖勺。”福神大叫。 “等一等,这小东西有什么用?”独足鬼皱起眉头问,他身边的宝物已堆成了山,这都是从福神那里赢来的。 “用这金耳挖勺掏出的耳屎能变成金子。”福神急匆匆地说着又要摸牌。 “不成,不成!这耳屎能有多点呀!”独足鬼使劲摇头。 “你可以去挖大象的耳朵嘛。”福神帮助出主意,在这方面他脑瓜似乎还很灵活。 “那也少,那也少。”穷奇晃着脑袋叫。 福神又伸到福气袋里去摸,这一回什么也没拿出来。他急得浑身乱摸,最后他猛地伸手去抓自己的头顶。 怪眼麒麟看着心里一乐,猜想福神准是觉悟了,去抓小烟赌鬼了。 不料福神去抓的却是悬在他头顶上面的那颗小星星。 “我把这个也押上。”福神把小金星拍在八仙桌上。 “这玩艺儿也不大呀!”独足鬼和穷奇一齐摇头。 “你们懂什么?这是我的护身宝贝,它悬在头顶上,‘福星高照’,谁有了它,不光浑身上下、里里外外都充满了福气,就连新陈代谢都会与众不同,吐金痰,拉金屎,撒金尿,放金屁。”福神厉声说。 “赌!赌!”独足鬼和穷奇高兴得眉开眼笑。 “赌!赌!”小烟赌鬼在福神头顶上叽叽乱叫。 金耳挖勺和金星全输过去了,阔气无比的福神全输光了,穷得叮哨乱响,可是小赌鬼还在他身上作怪,福神还得要赌,他红着眼说: “我还要把本钱捞回来。” “可是你还有什么呢?”独足鬼讥笑地问。 穷奇也讥笑:“你没老婆孩子,要是有,倒还可以赌一回,叫我赢过来吃了。” 福神眼睛直勾勾地东张西望,他盯住了怪眼麒麟,这是一种又傻又疯的眼光。 怪眼麒麟好害怕。 “我还有怪眼麒麟,我还可以把他押上。”福神迷迷登登地说。 怪眼麒麟向福神又跺脚又挤眼睛。可福神全不知道了。他已经被小赌鬼迷糊涂了。 穷奇贪馋地张着大嘴瞅着怪眼麒麟,眼珠在他身上扫来扫去,似乎看在哪个部位下嘴合适,他吱吱地磨着牙齿说:“这胖麒麟肥膘多了些,不过里脊肉一定很嫩。” 怪眼麒麟吓坏了,因为穷奇要吃他,而福神只要输了,就得同意。 怪眼麒麟急坏了,因为福神又开始摆牌了,就等于把他押上牌桌了。 怪眼麒麟气坏了,因为小烟赌鬼又开始在福神头顶狂魔似地乱舞,福神肯定又要输了。 怪眼麒麟一生气就要皱眉,一皱眉就要对眼。眉皱得越厉害,眼对得就自然越厉害。 对得最厉害时,两颗黑眼珠都碰撞在一起,发生了静电反应,啪啪响着放出电火花来。 怪眼麒麟狠狠地盯着福神头顶跳舞的小烟赌鬼,把仇恨都集中到了目光上。 俗话说:“目光如剑”,何况怪眼麒麟不是凡人是神物,他的目光更是剑,眼一对还是双剑,一左一右,可称为雌雄二剑。 连怪眼麒麟自己都没有料到。他日久天长老练对眼,竟练出一种奇异的对眼功来。当然这种对眼功轻易发不出来,只有在生命的紧急关头,体内分泌大量激素,能量够了,才能发出。 这会儿,怪眼麒麟身体就玩命地分泌激素,他连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 “呼呼!”怪眼麒麟眼里射出两道剑光,又合二为一,像激光光束一样,直射向福神头顶上。 正在狂舞的小烟赌鬼着了这光束,突然像电影中的定格一样,定在那里一动不动。 随着对眼光束源源不断地射过来,小烟赌鬼发出咿咿呀呀地叫声,烟的颜色越变越黑,原来,黑气又不断地从福神脑里冒出。 渐渐地,这小鬼由烟状变成液体状态,最后变成了固体。 怪眼麒麟的对眼功真厉害,硬是把小赌鬼的真身从福神肚皮里逼了出来。 黑色小赌鬼惊慌失措,在福神头上边飘来飘去,竭力躲闪对眼光。 怪眼麒麟忽然觉得光束有些减弱。不好!电力不足,激素分泌少了。他得抓紧时机。 怪眼麒麟灵机一动,想了个主意。他把脑袋左右乱晃,对眼光束也随着左右横扫。 这一横扫,小赌鬼是无论如何躲不过了,他大叫一声被光束拦腰斩成两段。 小黑赌鬼的下半截身体钻向了独眼鬼。 小黑赌鬼的上半截身体钻向了穷奇。 穷奇和独足鬼还没来得及叫出声,这两部分已分别钻进了他们的身体。 眨眼间,他们头顶上嵫嵫地往外冒黑气。 穷奇头顶上出现了小黑赌鬼上半截影子。 独足鬼头顶上出现了小黑赌鬼下半截影子。 小黑鬼上半截影子叫:“身体分开好难受。” 小黑鬼下半截影子叫:“快合在一块,快合在一块。” 被鬼缠身的穷奇迷迷登登折了个跟头,正折到独足鬼的头上。 两个半截小赌鬼的影子合在了一起。穷奇和独足鬼也连在了一块,就像被胶粘住了。 独足鬼头顶着倒着的穷奇。他只有一只脚,独立支撑,真是累。 穷奇四腿朝天,脑瓜朝下,真是晕。 “你给我下来!”独足鬼伸手乱抓。 “你给我上来!”穷奇在上面乱晃乱舞。 他们俩打得不可开交,翻滚着,沿着云团越滚越远,直到消失在天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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