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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格勃渗透新疆:两位将军裹挟六万边民叛逃苏联(1)

2013-9-10 00:00| 发布者: 123456000000| 查看: 16| 评论: 0

摘要: 一1962年5月1日,苏联首都莫斯科。这一天是全世界劳动人民的节日,莫斯科春意盎然,睛朗的天空中淡淡的白云如丝如絮,微风中不时飘来悠扬的乐曲声,高大的建筑物上挂满了彩旗和飘带,道路两旁摆满了五颜六色的鲜花。 ...

    一

    1962年5月1日,苏联首都莫斯科。这一天是全世界劳动人民的节日,莫斯科春意盎然,睛朗的天空中淡淡的白云如丝如絮,微风中不时飘来悠扬的乐曲声,高大的建筑物上挂满了彩旗和飘带,道路两旁摆满了五颜六色的鲜花。

    红场上充满了节日的气氛,人们手持鲜花,排着长长的队伍,伫立在列宁墓前,等待着瞻仰无产阶级革命导师的遗容。

    伟大的卫国战争无名烈士纪念碑前面的火炬在熊熊燃烧,一对对身着结婚礼服的青年男女,用鲜花撒满了大理石的碑面,他们唱着卫国战争时期的歌曲,来欢庆自己的婚礼。

    这一天对于无产阶级和劳动人民来说是伟大而神圣的。

    “当……当……”克里姆林宫的钟声在红场上久久回荡……。

    一辆黑色奔驰轿车,无声无息地驶入克里姆林宫的大门。当一个穿黑呢子风衣的官员走下汽车的时候,警卫马上就认出了他:“你好,阿朱别依同志!”

    “你好,基洛夫中尉,今天又是你值班。”阿朱别依同基洛夫握了握手,信步踏上了长廊的红地毯。他一连穿过三道高大的拱门,来到最高苏维埃主席团会议厅的门前,驻足观望,对面是叶卡捷琳娜大厅,大厅的正前面挂了一幅描写瓦西里·焦尔金的油画,这个苏联卫国战争时期,即是英雄人物又是喜剧式人物的苏联士兵形象,是斯大林特别喜欢的,这幅油画也是斯大林命令挂在这里的。

    阿朱别依望着焦尔金的脸,发出一声冷笑。

    A.I.阿朱别依60年代在苏联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人物。他是苏联共产党总书记赫鲁晓夫的女婿,政府主办的国家第一大报《消息报》的主编。他不仅可以自由地出入克里姆林宫,在“小白桦”商店里选购物美价兼的商品,出席欢迎外国元首的招待会,还能够左右社会舆论,参与政界角逐,同苏联上层社会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他现在手里拿的是一部长诗《焦尔金游地府》的手稿,这是讽刺斯大林官僚政治的又一部力作。他马上要见赫鲁晓夫,请他审定。

    阿朱别依推开了赫鲁晓夫办公室的大门,赫鲁晓夫坐在中间的沙发上,他的左边坐着苏联国家安全委员会的主席谢米恰斯特内,右边是苏联国防部长马林诺夫斯基元帅。

    赫鲁晓夫正兴致勃勃地侃侃而谈:“我请你们计算一下,有一只骆驼从莫斯科出发,它一天走50俄里,多少天才能够走到中国的北京?”

    “总书记同志,这是一道计算题,不过我不明白,这只骆驼是沿着公路走呢,还是像在地图上那样一直走下去?”国防部长马林诺夫斯基直皱眉头,显然他没有听明白赫鲁晓夫的话。

    “我想怎样走都可以,关键是目的地是北京。”

    谢米恰斯特内忍不住笑了起来:“这只骆驼就是走到了北京,它也会饿死的,因为北京没有可以给它吃的东西!”

    “它无法穿过雪山和荒无人烟的沙漠,特别是在气候恶劣的中亚地区!”

    “马林诺夫斯基同志,你的耽心是完全多余的,它可以平安地穿过中亚,从我们的哈萨克共和国进入中国的新疆,它立刻就会被中国人撕成碎片,因为中国人现在只能吃到清水煮白菜,这是毛泽东为每个中国人订的食谱。”赫鲁晓夫话音未落,马林诺夫斯基和谢米恰斯特内便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连阿朱别依也跟着笑了。

    “现在骆驼并没有去,可中国人却跑来了,因为他们没有饭吃,几个人穿一条裤子!”赫鲁晓夫得意地晃着他那发光的脑袋。

    “没有苏联的帮助,中国人一天也活不下去,这就是真理,马克思列宁主义的真理。毛泽东是个农民,地地道道的农民,搞社会主义建设他不行,过去新疆一直是苏联托管的,交给他们现在已经乱了吧。”赫鲁晓夫自负地摆了摆手。

    谢米恰斯特内用手梳了一下额上的长发,不慌不忙地说:“上个月刚刚发生的大量中国人从新疆进入中亚几个共和国的事件就说明了中国已经背离了社会主义,当然我们也做了一些工作,特别是伊犁和乌鲁木齐的领事馆,还有'苏侨协会'做了大量的工作。我们派遣了一千多人,先后在伊犁,塔城一带散发了十余万张苏联侨民证,应该说这些人是作为苏联公民回到自己的祖国的。”

    
“不要小看这件事的影响,苏联的力量和吸引力就表现在这里,我们有能力对付中国发生的一切事情。“说到这,赫鲁晓夫的脸上绽开了一丝笑容:“我过去说过,我反对乱发奖章,像供给一样和口粮一块发,但是这一次,我要授给你和你的同志们劳动勋章,红旗勋章,还有列宁勋章,谢米恰斯特内同志,你还满意吗?”

    
“为祖国服务!”谢米恰斯内笑着回答。

    
“阿列克赛同志,你又给我们带来了什么好消息?”赫鲁晓夫转过脸来望着阿列克赛·阿朱别依。

    
“是特瓦尔多夫斯基的长诗,《焦尔金游地府》。”

    “啊,是可爱的焦尔金,读一下好吗?”

    阿朱别依打开了诗稿,抑扬顿挫地读了起来……。

    二

    1962年4月初的一天,中国新疆乌鲁木齐,春风吹拂着坚硬的冻土,路边厚厚的积雪已开始融化,白杨树鹅黄色的嫩芽挂在枝头,草地上出现了一层淡淡的翠绿。

    天刚蒙蒙亮,乌鲁木齐军区大院里一片静寂,正在值班室值班的军区保卫部保卫科长岳耀礼,听到办公大楼外边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汽车喇叭声,他跑出门去,见大门口停了一辆吉普车。

    “一大早这是上哪去?”他问司机。

    “这是祖龙泰耶夫副参谋长要的车,到伊犁去有紧急任务。”

    正在他们说话的时候,祖龙泰耶夫手提皮箱,匆匆从办公楼里走了出来。

    岳科长忙迎了上去:“首长,您一个人到伊犁去?

    “怎么,不行吗?”

    “不,不…我是怕首长路上不安全,要不要派个警卫?”

    “那就不必了!”祖龙泰耶夫冷冷地说。

    汽车加大油门,驶出了军区大院,岳科长望着汽车背影陷入了沉思。

    祖龙泰耶夫,俄罗斯族人,中等个,高鼻方脸,一头金黄的鬈发,脸上总是红光满面。他靠在汽车椅背上,半闭着眼睛,一束轻柔的阳光照在他的脸上。他双肩上的少将军衔被映得闪闪发光。他一会儿抬头瞅瞅车外,一会儿又催促司机快开,情绪显得焦躁不安。

    1944年9月,新疆的伊犁、塔城、阿勒泰三个地区,爆发了大规模的人民武装暴动,完全占领了上述三个地区,并成立了新疆民族军,史称“三区革命”。祖龙泰耶夫是早期的民族军成员。

    1949年8月,党中央邀请民族军总司令依斯哈克伯克、第一副司令达里力汗、苏克尔巴也夫等人参加全国新政治协商会议,8月22日乘飞机经苏联去北平,途中飞机失事,不辛全部遇难。1949年12月,民族军改编为中国人民解放军第五军,祖龙泰耶夫成为中国人民解放军的高级指挥员。

    这时,公路上有一辆吉普车迎面驶来,祖龙泰耶夫看清了是一辆军车,他命令司机把车停下,汽车吱的一声停下了,对面那辆军车也停下。祖龙泰耶夫跳下车朝那辆车走了过去,从对面车上下来的是伊犁军区司令员马尔国夫,少将军衔,也是俄罗斯族人。两人先是握手,也许双方都感到还不够挚热,于是又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司令,我们今天到哪儿去?”

    “去裕民县,我已经和苏侨协会说好了。”

    两辆吉普车,一前一后朝裕民县驶去,沿途一眼望去,人烟稀少,草原上雪还没有融化,仍可以看到三三两两的牧人赶着羊群在放牧。

    汽车驶进了一个村子,“边防军首长来了!”人们从家里跑了出来,有人弹起了六弦琴,有人拉响了“巴扬”。

    “大家跳吧,唱吧,尽情地欢乐吧!”祖龙泰耶夫高叫着跳

    起了俄罗斯骑兵舞……。

    “嗬……嗬……嗬……哎……哎……”人们随着他的舞步的节奏,一阵又一阵地欢呼起来。接着,马尔国夫也参加了跳舞的行列,他一边跳,一边摘下军帽扔到空中,双脚用力朝前踢着,发出“嗒嗒”的响声……。

    舞会结束了,祖龙泰耶夫和马尔国夫并没有想离去的意思,他俩从汽车里拿出了白酒和羊肉,牧人们又一次欢呼起来,特别是酒在当时可是难以看到的好东西。牧民们从家里拿来了仅有的烤饼和奶酪,大家围坐在一起,边喝酒,边拉家常,说来说去,说得最多的还是想吃饱肚子。

    祖龙泰耶夫见时机到了,便向马尔国夫使了个眼色。

    马尔国夫站起来向人群扫了一眼,没有发现有党政机关的干部,便低声说道:“大家不是想吃饱饭吗?我倒是有个办法

    “什么办法?什么办法……快说呀……”

    “只要有饭吃啥办法都行!”

    人们七嘴八舌地议论着,说什么的都有。

    “现在只有一条路,上苏联去!”

    人群一下子炸了窝,有人说:“上苏联,那不是叛国吗?”

    “怕什么,中国是社会主义,人家苏联不也是社会主义,人家还是老大哥吗!”

    “别的倒不怕,就怕人家不要咱!”

    祖龙泰耶夫一本正经地说:“谁愿意到苏联去,可以到苏侨协会去领侨民证,有了苏侨证就是苏联公民了,上苏联去就是合法的了。”

    于是,人群一哄而散,去领苏侨证。

    就这样他们两人以深入牧区为名,走村串户做了大量的煽动工作,加之一大批“克格勃”分子,又以探亲访友,贸易谈判为由渗入中国境内,犬肆活动,便秘密铸成了一个巨大的阴谋。

    三

    1962年4月22日,“伊塔反革命暴乱事件”几乎在没有任何先兆,猝不及防的情况下突然爆发了。

    离伊宁市不远韵霍尔果斯口岸,是中苏边境一条重要的开放通道。霍尔果斯山口的下面是一条峡谷,在多雨的季节里,它就变成了一条波涛翻滚的河流,在两个山口之间,有一座水泥桥,桥的中央有一个红点,这是中苏两国的分界点,北方为苏联,南方为中国。在中苏关系恶化之前,霍尔果斯口岸有定时的中苏国际公共汽车对开。1960年之后,在中苏关系紧张的情况下,双方对开的公共汽车明显地减少了。

    4月22日凌晨,数十名拎着行李,拖儿带女的边民,来到霍尔果斯口岸,要求乘坐国际公共汽车到苏联去,一名边防检查站的值班人员说:“今天没有去苏联的公共汽车。”他的话音未落,立刻招来了一片叫骂声,值班人员和边防战士无论如何劝说都无济于事。这时,要求过境的人已经达到了数百人,可是公路上仍有人流源源不断地涌来,这些人的手里拿着清一色的苏侨证,嘴里喊着:“我们要回老家去!”“我们要去苏联!”

    “你们这是从哪里弄来的证件?”当边防检查人员正在查询证件时,又有数千人赶到了霍尔果斯,口号声、叫骂声、争吵声响成一片……

    值班人员急中生智提出马上打电话,请求州委派车,过了一会电话打通了,州委有关领导的答复是,等研究研究再说吧。可见包括州委领导在内也没有估计到事态的严重。

    当边民们听到州委领导的意见后,有人煽动:“走啊,找那些汉人头头要车去!”一股人流又掉头向伊宁市涌去。

    就在州委领导接到霍尔果斯边防站紧急电话几分钟之后,伊犁州委也出现了不寻常的情况,一切都是事先策划好了的?

    伊宁市斯大林大街,北面是伊犁军分区,对面是区党委,东面一拐是州委,三个单位离得都不太远。

    早上九点多钟,斯大榨大街上车来人往,秩序井然,路口的民警在指挥交通,商店与往常一样正常营业。

    这时,从大街上走来一伙年轻人,他们手持木棍、扁担,一边走一边高喊着:“打死汉人,打死汉人!”的口号,并对马路两边行走的汉族群众,不分青红皂白,棍棒相加,拳打脚踢,边打边朝州委大院冲了过来,门口站岗的警卫战士,正欲上前阻拦,被冲在前面的几个人,用棍子打倒了,于是人群一窝蜂地涌进了州委大院。

    棍棒、砖头、石块雹点般地飞来,砸烂了岗楼,砸破了传达室的门窗。州委的千部正准备坐吉普车外出办事,刚开出几步远,就被挡住了,车被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住了,有人喊了一声:“砸!。顿时把车棚车窗全砸碎了,受伤的州委干部在车里还没有爬出来,小车已经被掀翻了,又有人用汉话高喊着:“烧车,烧……”

    汽车的油箱被砸漏了,汽油流了出来,有人划着了火……在这紧要关头,警卫战士和州委干部不顾一切地冲上去,救出了车里的同志。

    汽车烧着了,火光熊熊,浓烟滚滚……

    这时,冲进州委大院的至少有两三干人,不少人手里还举着土枪和火铳,冲着州委办公大楼“砰……砰……”开了火,打得门窗冒出一股股白烟。

    州委办公大楼是一幢土黄色哥德式建筑,一共有四层,楼内一百多名干部,用桌椅将门顶住,边守边退,当一层失守时,一部分干部从后院撤到了离州委不远的区党委大院内,一部分干部撤到了楼顶,继续坚守。

    闹事的人群抢了档案和秘密文件,砸烂了办公室。

    州委干部守在办公楼的平台上,下面攻了几次也没能攻上来,双方僵持住了。

    几个小时之后,围攻的人群包围了离州委不远的区党委,人群中有人高呼反动口号,挑动群众打砸抢。当时,乌鲁木齐军区副政委曹达诺夫,带领工作组正在伊犁检查工作,听到消息后便从军分区赶到了区党委。

    曹达诺夫不顾个人安危,只身站到院门口的高台上,大声劝说:“大家不要受坏人的挑动,冲击党政机关是违法的,有要求可以按级反映,不要……”

    “不要听他的,他和汉人一样是共产党!”

    “打啊,冲啊,打死这些汉人!”在一阵喊叫声中,人群又朝大门冲来,曹达诺夫和区党委的干部们被迫退到了办公楼前,人群扒倒了铁栅栏墙冲到了院子里。

    这时伊犁军分区警卫连赶到了,战上们挎着枪连成一排人墙,挡住了冲击的人群。

    仅仅过了几分钟,人群又冲了上来,警卫连开始后退。

    与此同时,新疆自治区政府和乌鲁木齐军区,都接到了来自塔城、阿尔泰,博尔塔拉、伊犁的紧急电话和电报,当地政府和军营都遭到了冲击和包围,要求马上派部队支援,但是上级的答复是没有部队,各地要依靠自己的力量防止事态扩大。

    霍尔果斯山口,人群越围越多,不少人开始围攻守桥的边防战士,一帮人拉倒了旗杆,扯碎了五星红旗,冲上了霍尔果斯桥头……这时,苏联境内从阿拉木图方向开来了一长溜汽车,有客车也有卡车……有人喊了一声:“这是来接我们回老家的,想去苏联的冲过桥去。”

    人群几乎是疯狂地朝桥头挤去……

    “砰……砰……”边防战士开始朝天鸣枪,很快枪被夺走了,战士被挤倒了,人群从边防战士的身上踏了过去,如同一股浊水流入了苏联境内。

    在州委办公大楼上,正在召开紧急会议,决定采取果断措施冲出包围,州委干部用仅有的几支枪向楼下还击,有人被打伤了,围攻的人害怕了,开始动摇了,稀稀拉拉地溃退了……州委干部趁机冲了出来,在区党委大院里,围攻的人群还没有任何要撤退的迹象,他们已经冲到了大楼前面。

    警卫连长在路中央划了一道线,郑重宣布:“谁越过了这条线,我就下令开枪!”

    没有人理会他的话,他的话音刚落,就有人喊道:“冲,冲……他小子不敢开枪,他不敢!”

    人群前呼后拥,一下子冲过了白线,连长咬了咬牙,一摆手,战士们一齐朝天鸣枪……。

    人们愣了一下,接着又冲了上来,战士们开始朝地上射击,人们还在往前冲,子弹打到了前面一排人的腿上,有十几个人倒下了,有的是被挤倒的,有的是自己卧倒的……。

    “开枪了!开枪了……”人群开始散去。

    天渐渐黑了下来,通向苏联各个口岸的公路上,响起了嘈杂地喊叫声,和汽车拖拉机的轰鸣声,到处是黑压压的人群,人们赶着牛羊,坐着“二牛抬扛”的大木轮车,朝着一个方向滚滚而去……。

    有白天过境的人,又跑了回来,带来了各种各样的消息:“那边边境上已经摆满了奶油面包,牛奶香肠有的是,不要钱,随便吃,随便拿!全是共产主义!”房子和帐蓬也都搭好了,想住多少,就住多少……”。

    人们高兴地欢呼起来……。

    一位叫哈依尔的村干部,躺在路中央,鼻涕一把,泪一把地说:“乡亲们,你们不能走啊,咱们世世代代是中国人,到那边去要后悔的……”没有一个人理睬他,人们从他身上迈过去,头也不回地朝前走。

    一辆汽车停在他面前,车上的人骂他是挡道的狗,有两个年轻人跳下车来,像拖东西一样,把他拖上车去,汽车开动了,哈依尔挣扎着从车上跳下来,摔倒在路旁。

    从阿尔泰、塔城、博尔塔拉到伊犁四个地区,二十几个县,在三干多公里的中苏边境上,几个重要的过境口岸,滚滚的人流如潮水般涌动了三天三夜,白天苏联当局用巨大的广播声指示方向,夜间则打开探照灯,一道道光柱射入中国境内几公里远,在此后的几个月里,中国共有边民六万七千余人逃到了苏联,有两个县跑得还剩几百人。

    这是第二次世界大战以来,最大的一次国际间边民外逃事件,也是中苏边境由局部紧张转入全线激烈冲突的导火索。

    四

    中国北京,中南海丰泽园。

    四月的北京已是春暖花开,但丰泽园里却看不到五颜六色的花草,洁净的通道两边松柏树郁郁葱葱,因毛泽东在开始住进丰泽园的时候不准许在他的住处摆放鲜花,工作人员就只好种树种菜。

    毛泽东坐在菊香书屋的沙发上,慢慢地吸着一支烟,旁边的茶几上放着线装本的王实甫的《西厢记》,另一边则摆着毛泽东手书的西厢记第一折,大笔开篇,神采射人的几个大字:游艺中原,脚跟无线如蓬转,望眼连天,日近长安远……。

    对面的沙发上并排坐着刘思齐和杨茂之,他们二月刚刚结婚,杨茂之从苏联留学回来,在空军学院当教员。

    “思齐、茂之,看到你们结婚,我就放心了,思齐的身体不好,茂之你要多照顾她。”

    “是,是,”忠厚老实的杨茂之连连点头。

    “爸,你也要注意身体,不要老是熬夜。”

    “我可没有你们那么多的清规戒律,我是顺其自然。”

    “爸,人家医生说的都是有科学道理的!”思齐一下子认真起来。

    “他那个道理,就不发展了!”毛泽东笑了起来。

    这时卫士小田走了进来:“主席,总理来了。”

    “快叫总理到这边来。”

    周恩来手里拿着一份文件走了进来:“主席,我这一来又打扰你们了,”他又笑着说,:“思齐,茂之你们结婚了,工作和学习要好好安排一下。”

    刘思齐和杨茂之站起来,“爸,我们走了”。

    毛泽东点了点头:“小田,你送送他们。”

    周恩来又叮嘱了一句:“有时间,你们可要多来看看!”

    两人点点头,随卫士小田走出门去。

    周恩来打开一份电报:“这是刚收到的新疆军区的电报,伊犁和塔城地区的几万边民,围攻了党政机关之后,跑到苏联去了。”

    “哦……”毛泽东沉思了片刻:“恐怕又是老大哥搞的名堂吧!”

    “这个事件,是有组织,有预谋的,在此之前没有发现什么迹象。”

    “迹象还是有的,只是我们没有想到人家会这样干。”

    “还有一件事,新疆军区的祖龙泰耶夫和马尔国夫写了报告,要求到苏联去。”

    毛泽东从沙发上站起身来,望着窗外的一棵百年古柏:“人家把手都伸到我们军队中来了,我看愿意走的不要硬留,我就不相信那边就是天堂,我也不相信他们这样做就是马克思列宁主义!”

    “还有一些人也要去,我看是不是让赛福鼎同志去做一下工作?”

    “我看不必了,这件事不是一两句话可以说清的,究竟谁是谁非,现在讲不清楚,过20年,也许30年,大家会明白的。”

    “愿意走,可以欢送嘛!”毛泽东的思路跳跃得很快:“中印边境那边有什么情况吗?”

    “我刚接到总参的一个报告。”周恩来说着拿出了另一份报告。五

    祖龙泰耶夫和马尔国夫从新疆军区礼堂里走出来,直接上了送他们的吉普车,和他俩一块要求去苏联的还有四十多名校、尉级军官。

    在刚才的欢送会上,新疆军区的主要领导都没有讲话,不少人对送他们走想不通,因为中央有指示必须坚决执行。

    这些去苏人员和他们的家属都上了汽车,汽车驶出了乌鲁木齐,向中苏边境驶去。

    一晃30年过去了,中苏关系解冻,全球趋于缓和。

    1991年12月26日,苏联解体了,叶利钦宣布1992年1月2日全面放开物价,于是各共和国竞相提价,人们一夜之间发现自己几乎一贫如洗,一个漫长而饥饿的冬天来了,于是30年前逃亡到苏联去的中国边民想起了自己的祖国。

    人们从莫斯科、从彼得堡、从阿拉木图乘飞机、乘火车、乘汽车赶往伊犁和塔城,霍尔果斯口岸国际公共汽车人满为患。

    霍尔果斯边防站,五星红旗在高高飘扬,庄严的国徽下面,边防战士持枪肃立,当人们从桥上通过的时候,也许不曾忘记30年前那个夜晚。

    人们望着商店里琳琅满目的商品,望着餐桌上丰盛的食品,望着孩子们天真地笑脸……如同大梦初醒。

    许多人要求留下来,他们的理由很简单:我们本来是中国人。然而遭到了有关方面的婉言谢绝,因为他们已经失去了中国国籍。

    正是应了中国那句老话:30年河东,30年河西。

    正如30年前,那个阻拦边民外逃的村干部哈依尔说过的一个普普通通的真理:离开羊群的羊不会活下去,离开祖国的人不会有永久的幸福。

      (文章摘自《冰点下的对峙》;作者:陈志斌 / 孙晓;出版社:国际文化出版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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