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战争把鸠兹推到了历史前台 芜湖古称鸠兹。春秋前后属吴头楚尾之地,也是吴楚两国争强的战场。 鲁襄公三年,在吴国称寿梦十六年,在楚国称共王二十一年。这期间,南方的楚国实力大增,其原因就是优秀的兵器制造家、人称鲁班的公输般“自鲁南游楚”,为楚国设计和创制了一种名叫“钩强”的“舟战”利器。凭借这种水战利器,楚国战船在处于劣势、被迫逆流而退时,可以其阻挡敌国战船接近;而处于优势而进攻时,则可以钩住顺流而退的敌国战船,进行接舷战。钩强配备战船,使楚国舟师战斗力大大增强,一时使北方诸侯“惧楚”。 但吴国却不惧楚,更不买楚国的账,还不时地攻打楚国,使楚国公子重、公子反这两位名相名将“一岁七奔命”,十分头疼。吴国如此善战的原因就在于楚国的叛臣屈巫的长期调教。屈巫原为楚国申县即今河南省南阳县县令,人称“申公巫臣”,是一个十分了得的军事家。楚国的宰相子重和将军子反因忌妒而生出怨恨,便趁屈巫出使晋国之机,杀了他的宗族子阎、子荡全家。屈巫决心报复,于是来到吴国,让自己的儿子狐庸担任吴国接待国宾的礼宾官员,自己则亲自教吴国军人射箭、驾车、演习战阵,劝吴王寿梦攻楚。 连吃败仗,吴国名声大震。楚共王十分生气,特派楚庄王之弟、时任宰相的子重在公元前570年“帅师伐吴”,目标是吴国的边陲城邑--鸠兹。鸠兹之战由此开始。据《左传?襄公三年》记载:“子重使邓廖帅组甲三百、被练三千以侵吴。”吴楚两军在江面上相遇,3000名士兵跟在300辆战车(舟)后一举攻克了鸠兹邑。未料吴军在放弃了鸠兹邑后,伏兵拦腰一击,活捉了楚将邓廖,楚军“其能免者,组甲八十,被练三百而已”。220辆战车被缴获,2700名士兵战死或成了俘虏,由此可见,损失十分惨重。 子重归国后,向楚共王谎报军情,说伐吴大胜,庆功酒连喝了三天。这时,一个更可怕的消息又传来:楚国在巢湖的良邑驾,即今日的无为县,被吴国乘机攻占。楚国群臣开始反思,不少人认为“子重于是役也,所获不如所亡”,纷纷责备他得不偿失。子重郁郁寡欢,得了古代抑郁症,死于精神病。 此战对于芜湖而言,其意义有三:一是芜湖前身鸠兹邑首先出现在先秦史籍上;二是如同古籍《汇篆》所说:“吴楚争强自此始。”第三个意义则非同小可,它是由清代研究《左传》和《春秋》的历史学家顾栋高得出的结论。他说:“子重之克鸠兹也,为今太平之芜湖,此用水也。”据此,我国古代最早的水战就是发生在公元前570年的鸠兹之战。这个结论已被当代军事史专家张墨等人记载在中国古代海军史上。 古鸠兹在何处 鸠兹之战既然是中国古代最早的水战,那么人们不禁要想到,昔日的吴国边陲城邑鸠兹必然会在水边。那么古鸠兹的遗址到底在何方?西晋学者杜预曾考证它在今日芜湖市东40里处。北宋的地理总志《舆地广记》也说在今芜湖市东。芜湖历代县志则认为“勾慈港在县东四十里,即鸠兹也。”1978年秋,北京大学历史地理大师侯仁之先生率师生们来到了芜湖考察。他们的目光盯在了一个当地人称为“楚王城”的地方。 楚王城位于芜湖县花桥镇横岗村,北傍水阳江,南接赵家河,西通青弋江,与浩浩长江相连,是芜湖和宣城、当涂三县交界之地。今水阳江是古代中江的一段,自芜湖、高淳、溧阳至宜兴通达太湖,是当年吴国沟通东西交通十分重要的水道。古城傍水依山构筑,东西长约370米,南北宽300米,面积约10万平方米。城墙土经夯打,坚实牢固,现有城墙最高处达8.5米,墙基厚18米,南、西、北各有一缺口,为城门旧址。城内地势东高西低,是东南方敬亭山绵延而来的残丘尽头。 考古工作者曾在这里出土过新石器时代的石斧、商周时代的陶鼎足、殷陶残片、印纹硬陶片、战国时期的楚国蚁鼻钱、汉代的陶下水道及五铢钱等。还有六朝及宋代墓葬中的随葬瓷碗、瓷壶、瓷粉盒、陶罐等。尤其是其中的两只虎皮釉花瓶,安徽省博物馆古瓷专家胡悦谦连连称奇,认为堪称国家一级文物珍品。南京博物院考古部主任邵厚本等也在1985年7月考察后说:楚王城起码是汉城应是不争的事实。安徽省考古研究所还撰写了一篇《关于芜湖县楚王城的初步考察报告》。报告的结论是:“早在筑城之前商周时期已有人居住,六朝时期继续沿用旧城,以后逐步废弃了。”“根据该城面积和地理位置,我们认为这是一个含有军事性质的城堡。”而侯仁之大师的考察报告则一步到台口:“楚王城应是西汉芜湖县城的遗址,亦即古鸠兹所在之地。”大师的结论显然具有权威意义。 环顾楚王城四周,对尘封往事的历史追踪,你不禁想到昔日的楚军舟师曾装载着战车和士兵由长江东流直下,渡过广阔的古代湖泊--芜湖,抵达水阳江边的鸠兹邑。于是,鸠兹之战开始了。2500多年过去了,如今摆在你面前的是湮没了的城堡旧址,暗淡了的刀光剑影,消逝了的舟踪桨声和远去了的鼓角筝鸣,一腔思古之幽情迸然而发。 一个女人的命运点燃了吴楚鸠兹大战的导火索 吴楚二国原先是和睦相处的邻居。吴国先祖太伯姓姬,是周太王的长子。他和兄弟仲雍在得知父亲想把王位传给小弟季历、进而传给季历儿子姬昌即周文王的消息后,就立即南下,渡过长江,来到楚国的荆蛮之地,身着夷服,断发文身,遵从了南方少数民族的习俗。据《史记》和《吴越春秋》载:对他们的这种主动让位之举,楚国国君和百姓“义之,从而归之者千有余家,共立以为勾吴。”勾吴也叫攻吴,就是吴,其原因就是春秋前后南方国名喜用“古声双叠”,如同越国叫“於越”、邾国称“邾娄”的道理一样。这期间,吴太伯在今江苏无锡市东南的梅里建立都城,也曾到过鸠兹附近的当涂横山采药。他的后代迁都今江苏苏州市,统治区域也逐渐扩大,大约包括今江苏省和上海市大部以及安徽、浙江省部分地区,与楚国紧相毗邻。鸠兹和南陵牯牛山地下古城正是吴国的边陲要塞。将近600年时间,吴楚两国一直相安无事。但是到了吴太伯十九世孙姬寿楚执政后的第二年即公元前580年起,两国开始“结雠”,小打小闹十来年后,终于在公元前570年,酿成了中国最早的水战--鸠兹之战。鸠兹之战的过程,可见芜湖之谜之二《鸠兹之谜》,不须赘述。但真实的原因还要作个深层次的交待。 鸠兹之战的导火索是由一个并不年轻、却被迫放荡的绝色寡妇的命运点燃的。她的名字叫夏姬,是郑穆公的女儿。夏姬初为陈国夏子蛮的妻子,没过多久,子蛮死,她又嫁给陈国大夫夏御叔,生了一个名叫夏征舒的儿子。御叔几年后又短命夭亡,夏姬只好守寡在家。陈国国君陈灵侯和大夫孔宁、仪行父3人打着培养她儿子成人成才的幌子,强行与她发生关系。夏征舒长大成人后,做了陈国的司马,执掌兵权。在一次夏姬所设的家宴上,酒后的陈灵侯和孔宁、仪行父3人当着夏征舒的面争着说:“征舒类我”,激起了夏姬儿子的多年怨恨,当即箭杀陈灵侯。而孔宁和仪行父仓皇逃奔楚国后,瞒着自己淫乱之情,向楚庄王告状:夏征舒“弑君”。楚庄王当即率兵讨伐陈夏氏。捕杀了夏征舒,带回了夏姬。 徐娘半老的夏姬看来真是一个绝代佳人,楚庄王一见到她就向诸大臣表示要纳她为妃,此事遭到了一个名叫屈巫的人强力反对。屈巫,曾担任过楚国申县即今河南省南阳县县令,人称“申公巫臣”,以后调到朝中任大臣,是一个十分了得的军事家和外交家,很得楚庄王的宠信。屈巫说:“君召诸侯,以讨罪也;今纳夏姬,贪其色也,贪色为淫,淫为大罚。非慎之也。君其图之!”楚庄王听从了他的劝告,楚国的国防部长子反也提出想娶夏姬为妻,又遭到屈巫的极力反对。此次反对的意见是在冠晃堂皇中夹杂着诬指和迷信。他认为在夏姬的生涯中死掉了子蛮、御叔、陈灵侯和夏征舒,还使孔宁和仪行父出走,使陈国灭亡,因此她红颜薄命,是一个“不祥人”。国防部长就此打消了享受艳福的念头。于是楚庄王将夏姬赏赐给老将连尹襄老为妻。谁知襄老在楚晋邲之战中战死,夏姬又成了寡妇。人们不禁要问:夏姬和吴楚鸠兹之战究竟有何关系? 答案是予以肯定的。原来,屈巫早就看中了夏姬。在得知襄老战死的消息后,他就托人暗中告知这位绝色寡妇,快快回到郑国母家,他将正式聘她为妻。于是年近50的夏姬向楚王提出回娘家的要求及其原因。楚王征求屈巫的意见,屈巫答道:“其信。”夏姬是一路杏花村地回到郑国,并与屈巫成了亲。这期间,楚国曾与宋国打了一仗,取得重大胜利。战后,楚国的令尹即宰相子重请求楚王将申、吕两地作为“赏田”恩赐予他。楚王起初已批准,但在听取屈巫的反对意见后,又通知子重,取消原先的决定。据《左传》载:“子重是以怨巫臣。子文欲娶夏姬,巫臣止之,子文亦怨之。”等到楚庄王一死,楚共王登基,子重和子文就趁屈巫出使晋国之机,杀掉了他的宗族子阎、子荡及相关人员的全家,分掉了他们的家产。出使晋国的屈巫向子重、子文兄弟俩下了战书:“尔以谗慝贪惏事君,而多杀无辜。余必使尔罢于奔命以死。”屈巫也的确说到做到,在获得晋侯的批准后,他带着夏姬和他前妻之子屈狐庸来到吴国,随行的有15辆战车及其教官,“教吴乘车,教之战阵,教之叛楚”。这正合日益强大的吴国国君寿楚的心愿。不久,在屈巫调教下的吴军开始伐巢(今巢湖市)、伐徐(今安徽泗县),攻下州来(今安徽凤台县),打得子重、子反“一岁七奔命”,即一年内七次奉命奔驰以抵抗吴军。原先臣属于楚国的所有今大江南北的蛮夷小邦,也弃楚投吴。这让楚共王在难堪中大发雷霆。于是,公元前570年的鸠兹大战爆发了。此次大战,楚国虽攻占了吴国的鸠兹邑,但却损兵折将,还失掉了长江以北的良邑--驾,即今日的无为县。看来,屈巫调教下的吴军是有意让出鸠兹邑的,然后拦腰一击,使楚军的战车损失70使军队损失90连主将邓廖也成为吴军的俘虏。在中国历史博物馆所发表的《春秋战术战法发展简表》中,这种“要(腰)击”成为16种战术战法的典型战例之一,为中国军事史增添了一页值得称道的篇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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