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张 自两次车臣战争以来，“黑寡妇”现象已经成为依附于俄罗斯社会的一个顽固疾瘤，既难以根除，又易于发作。虽然车臣社会的安全状况与十年前相比已经发生质的变化，非法武装的实力和规模已经大为削弱，但车臣三股势力还在，产生三股势力的根源和条件还在，他们还有能力在俄罗斯境内肇事，包括制造新的自杀式女性人弹在莫斯科犯案作乱，给俄罗斯生命和财产造成巨大损失。 其实，将俄罗斯的女性自杀式暴力恐怖主义分子归结为“黑寡妇”并不准确，因为“黑寡妇”只是俄罗斯境内女性自杀式暴力恐怖主义分子的一个部分，只是指那些丈夫或亲人被俄军打死因而有切肤之痛，对生活感到绝望或愤恨，从而走上自杀式暴力复仇道路的女性的代名词。除此之外，俄罗斯的女性自杀式爆炸恐怖主义分子还有两类，一类是有信仰的理想主义女性，她们年轻，易受瓦哈比宗教激进主义的影响，易于接受被歪曲了的对伊斯兰教教义本质的解释，并愿意为此献身。她们将自杀式爆炸看作是涅、重生，是履行真主的旨意，是进入天堂而不是走向地狱的途径。另一类是被匪徒掳掠或被买来的年轻女性。在车臣和临近地区，穷人家的女孩往往为供养家庭而将自己出卖给非法武装，出售的价格一般在2至2.5万美元，但谈好的价格实际上很少兑现。有的购买者允诺长期供养出售者的家庭，但实际提供物质帮助的时间不会持久，一般只是在最初数月内供应些面粉之类的粮食。 在可兰经中，“萨赫特”是个重要词汇，意思指为信仰而死的殉难者，也指在自卫中被匪徒打死的受难者，其中并没有滥杀无辜的含义。同样，伊斯兰教教义谴责自杀行为，认为自杀会使人的灵魂下地狱。但宗教激进主义分子将这一词的概念做了对自己有利的解释，认为贪生是对真主的不忠，教民要为伊斯兰献身，只有这样的灵魂才能从人间进入天堂。不过，同世界上其他国家一样，现在俄罗斯国内将“萨赫特”用于指代实施自杀式爆炸的男性恐怖主义分子，女性自杀式爆炸恐怖主义分子称作“萨赫特卡”。 “黑寡妇”概念的本义也在改变，开始倾向于与“萨赫特卡”的内涵和外延同义。这是因为，当人们关注某一女性自杀式爆炸事件时，主要是关注其后果的严重程度，女性实施者的性质已经归入“女性恐怖主义者”范畴，对实施者动机和背景的关注度退居次要。人们对肇事者的第一反应不会是单义的“黑寡妇”，而是广义的“黑寡妇”。事实也是如此，2010年3月29日莫斯科制造两起地铁爆炸案的两名女性自杀式恐怖主义分子的身份并不相似，如果说17岁的达吉斯坦女青年贾涅特•阿卜杜拉赫马诺娃因自己的心上人、非法武装头目乌马拉特•马高梅多夫于2009年年末被俄军打死立志成为一名人弹从而是名副其实的“黑寡妇”外，28岁的达吉斯坦妇女马丽亚姆•沙利波娃则只能被认为是深受瓦哈比宗教激进主义精神毒害而执迷不悟的女性牺牲品。自然，本文的“黑寡妇”概念也是从广义上加以理解和利用的。 上一张 车臣非法武装对“黑寡妇”的培养也是煞费苦心的。2000年年初，恐怖主义头目沙米尔•巴萨耶夫在车臣的维杰诺地区组建了敢死营“利亚杜斯-萨利辛”，内设有强大的培训基地，将从车臣、达吉斯坦和印古什等地区物色到的女青年进行“严格”筛选，然后对选中的对象进行特殊培训。一般程序是先将她们送往国外（如土耳其、埃及）的伊斯兰学校学习，返回后进一步进行心理培训，灌输宗教激进主义精神和思想，诱导她们战胜自我死亡的恐惧，并教以实施自杀式恐怖主义行动的技术手段。整个过程延续数月之久，并且在“学业”完成之后需要进行测试通过。不过，从实际情况看，除了这种“正规培训”，车臣非法武装还有“非正规”的培训途径。因为从已经发生的女性自杀式爆炸袭击案例看，有的实施者并未有长时间脱离父母视线的记录。对于非法武装，每培训一名“黑寡妇”都要付出昂贵的物质代价，在实施爆炸袭击目标前期准备过程中，非法武装的其他机构和人员必须代为考察地形，准备武器和爆炸物，将她们送达目的地，为她们寻找隐藏地点。换言之，每一名“黑寡妇”的背后都有非法武装的利益集团支持。 在2006年巴萨耶夫被打死后，该敢死营曾有三年时间停止了“敢死”行动和培训计划，一方面，在俄军的连续有力打击下，车臣非法武装能够活动的地盘愈加收缩，战术的选择从正规战改为游击战，从内线作战改为外线破坏；另一方面，在第二次车臣战争胜利后，车臣共和国地方政府在相当长时间里实施了大赦政策，使得很大一部分非法武装士兵缴械自首，回归平民生活，也有一部分非法武装的士兵和家属移居境外，脱离了是非之地，从而使得非法武装的实力大为削弱。 不过从2009年起，车臣非法武装似乎已经在第二次战争惨败中缓过气来，开始新的与俄罗斯中央武装对抗的进程。车臣非法武装已经不再将建立车臣范围的独立的伊奇凯利亚共和国定为最终目标，而是以建立包括整个北高加索在内的领土控制和独立为目标，其中包括达吉斯坦和印古什共和国。现非法武装头目多库•乌马罗夫在2006年和2007年当了两年“伊奇凯利亚”伪总统之后开始改称“北高加索首领”，之后又提出“圣战”的口号。2009年4月25日，乌马罗夫对美国记者表示，他把复兴“利亚杜斯-萨利辛” 敢死营作为自己的重要胜利，他预期会有大量的忠诚者加入敢死营，这些人会用珍贵的生命同真主缔结协议，因为真主答应他们以自我牺牲为代价换取进入天堂，之后，敢死营将在俄领土上采取行动。 此后负责培训“黑寡妇”的是伊斯兰传教者、北高加索非法武装的“思想家”之一的萨伊特•布里亚茨基，他散布和乌马罗夫同样的思想，认为饥饿、肮脏、寒冷、潮湿、生病、负伤、恐怖和死亡等都是通往天堂之路，认为人能够完成自杀行为，因为这种死亡是为了向真主表明自己对信仰的虔诚，是为了让他满意，从而在死后由真主将他们带入天堂，达到现在已经具有的信仰的最高境界。这种对伊斯兰教教义肆意歪曲的说教确实吸引了一部分青年女性。他训练有一支30人的“黑寡妇”队伍，据说其中9人已经为换取进入天堂实施了自杀性爆炸袭击行动。此外，亦不排除其他“黑寡妇”的存在，而所有“黑寡妇”均接受乌马罗夫一人的指令。在萨伊特•布里亚茨基于2010年3月2日在达吉斯坦被俄军打死，以及另一名有影响的“施教者”、非法武装头目安佐尔•阿斯捷米罗夫于3月25日被打死后，一方面，车臣非法武装网站上充斥复仇言论，另一方面，“黑寡妇”蠢蠢欲动，从而被认为，2010年3月29日发生的莫斯科地铁爆炸案与此有关。 上一张 非法武装对“黑寡妇”的控制十分严格，下达命令后必须要执行，拒绝的结果同样是死。“黑寡妇”专找人多的地方钻，旨在大量杀死俄罗斯的无辜民众。按照乌马罗夫的逻辑，俄罗斯平民也该杀，因为他们用赋税帮助俄罗斯军队。为了实现预定目标，黑寡妇一般在“腰带”上配备两颗爆炸装置，一颗由实施者本人控制，按照预定目标引爆，另一颗为遥控装置，如果发生意外，另外的人将引爆黑寡妇身上的这颗爆炸装置。除此之外，培训战术亦发生新的变化，为了更好体现妇女活炸弹的功能，防止她们在实施袭击的瞬间产生恐惧意识，非法武装向她们提供毒品等麻醉品，旨在让她们带着模糊意识毫无畏惧地赴死。 “黑寡妇”群体既是对俄罗斯社会安全造成严重危害的十分危险的恐怖主义分子，也是瓦哈比宗教激进主义的牺牲品；“黑寡妇”现象既是历史的产物，也是由俄罗斯南部的现实环境造就。较之六年前，“黑寡妇”在总量上减少了许多，由“黑寡妇”实施的袭击事件亦减少了许多，但这并不意味着是出现了不可逆的转好趋势，也不意味着产生这种现象的环境和条件已经消除。新近的莫斯科地铁爆炸案恰恰说明，俄罗斯产生三股势力的根源还在，“黑寡妇”现象产生的人文环境和社会基础还在，一有风吹草动，三股势力将会卷土重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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