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年12月，吕钟凌，浙江一个普通登山爱好者，是2003南极南美登山队的队员，此行的目标是南极的文森峰和南美的阿空加瓜峰。全程历时两个月。 他登顶了吗？他见到心中的山神了吗？那是一场怎样的“风花雪月”？ 2月13日中午，我在杭州世贸中心的流声吧中看到了黝黑的他…… 连细菌都无法生存的死亡地带 2003年12月18日，吕钟凌一行7人花了一个星期的时间，转了六次飞机，才抵达文森峰大本营。“这样还算是顺利的。以前就曾经有个日本登山队在彭地雷斯（智利最南边的一个小镇）附近等待了3个星期仍不得不撤退，因为持续的暴风雪天气让他们无法到达南极。”吕钟凌说。 吕钟凌和他的伙伴们第一个目标是攀登南极文森峰。文森峰位于南纬79度左右，它山势险峻，大部分终年沉睡冰雪中，夏季气温也可能低至零下20摄氏度左右，被称为“死亡地带”。 “那里真的是一片白色荒漠！”坐在飞机上的时候吕钟凌往下看，这片大地上他只能看到两种颜色，冰原的白色和山岩的黑色。“我们曾尝试着看能否找到苔藓或地衣，但什么都没有。甚至连细菌在这里都无法生存。” 年三十晚上饿着肚子睡觉 夏天正是南极极昼的时候。24小时太阳都像正午11点钟的时候那样围绕着头顶转。吕钟凌开玩笑说：“虽然我们在南极呆了20天，但从来没有亲眼看到过南极。因为一出帐篷就得戴上高山眼镜，为了防止太阳照在雪山上而产生的强烈反光；一进帐篷就戴上眼罩，为了能够睡觉。” 在南极的日子非常简单，就是登山。反复地爬上去再下来，有时候一天10个小时都在登山。那里非常寒冷，有一天晚上帐篷里的温度都只有零下27摄氏度。他们钻进厚厚的羽绒睡袋里，再在睡袋外面套上睡袋套保温。需要方便时就用尿瓶在睡袋里面解决。在帐篷外面他们还用雪砖，围着帐篷打上一道墙，用来挡风保暖。 最令人不可思议的是进行如此艰苦的运动，他们还一直无法吃饱。平时早餐吃的是麦片、牛奶，中午一般都在爬山，只能吃牛肉干、巧克力等行动食品，晚上经常是意大利面。“为了尽量减轻行装，我们所有吃的都仅仅只能保持身体的热量，经常处于半饥饿状态。”由于吃的都是美国食品，中国人很难习惯。队员当中有人随身带了一瓶辣酱，结果除了甜品以外，他们吃什么都加辣酱。“年三十那天全国人民都在热热闹闹吃年夜饭，我们却在南美阿空加瓜山上，饿着肚子早早睡觉了。” 每人都签了“生死状” 在进入南极之前，登山队每个队员都与组织活动的美国“南极探险后勤公司”签了生死状：约定无论在登山过程中遇到任何人生危险甚至遭遇不测，全部由个人承担一切责任。 “在登山过程中首先遇到的就是自然危险。例如暴风雪。我们在阿空加瓜就遇到10级的大风，人只能弯着腰前进。”登山的时候他们三四个人连成一个结组，这样万一遇到危险比如有人掉进冰缝，其他队员就可以合力把他拉起来。吕钟凌说决定参与登山这样一个冒险运动需要勇气，但在登山的过程中需要谨慎，甚至“胆小”。任何一个小细节的疏漏，比如少带一包火柴都可能是致命的。 差点登不了顶 很多人喜欢登顶那一刻的感觉。而吕钟凌最享受的是登山的过程。但在登上阿空加瓜峰顶的时候，他还是激动不已。“我觉得不可思议，因为就在48小时前我曾决定放弃这次登顶。” 吕钟凌在攀登文森峰时比较顺利，但在阿空加瓜峰却几经波折，到了阿空加瓜峰大本营的时候他开始拉肚子、胃痛，第一次上2号营地，他爬山的时候几乎是十步一停，难以支撑。领队赶紧让他下撤。然而其后他又在和队员们一起拍摄冰峰风景的时候不小心摔了膝盖，肿得像个大馒头，根本无法走路。医生说膝盖受伤了。 那一刻他绝望了。“看来是命”，他安慰自己。那天他一夜无眠，心情晦暗到极点。为了不拖累其他队员，他主动提出放弃登顶，甚至把自己的装备都送给了队友。可第二天清晨，他出来的时候却觉得好了很多，虽然还有点痛，但可以上。他果断地决定继续跟随队友去2号大本营！就这样他一直支撑到了山顶。结果在登顶后返回大本营的时候，近40公斤的负重让膝盖伤更重了，最后他只能坐骡子从大本营回到路边。 背自己的排泄物下山 南极的纯净是因为它没有污染。随着登山的人越来越多，那里设置了严格的环保规定。为了减少垃圾，他们每个人进南极只能带20公斤的行李，并且在上飞机前要过秤。结果他们只能尽量把所有能穿的能带的都放在身上。“我们是穿着登山靴上飞机的。” 在南极不能随地乱扔垃圾的规矩可比城市严格多了。而尤其难办的是人类的排泄物。他们出发时都带着像油桶那样的大桶，到了营地就把桶埋在雪地里，然后在上面用雪砌个坐便器。“太冷了，有时候冻得都拉不出来。”吕钟凌说。而在高山营地的时候就用塑料袋装着。结果每个人下山的时候都得背着自己的“产品”下山。 那里长眠着100多位登山者 2004年1月23日凌晨零点，吕钟凌他们终于登上了南美洲最高峰——海拔6964米的阿空加瓜峰，圆满完成了他们此次登山的任务。 然而在他眼里那不是终结。他们的终点是在一个墓地：阿空加瓜登山者墓地。那里长眠着100多位攀登者。这些都是在攀登阿空加瓜峰时不幸遇难的人。其中最早的是1902年，最近的是2003年9月。其中有一个男孩子只有22岁，他遇难的那一天正是他的生日。 墓地上有个山鹰的雕像，就在那个男孩子的墓边。一个队友说：对他们来说，身体留在山上，灵魂飞扬在山巅。 吕钟凌说山是有生命的，他尊重山。“不要说征服，山是神圣的，人永远不可能征服山，而只是山给了你一个机会，让你在攀登中认识自然，认识自己，认识生命”。在登上山顶的那一刻，他就说：“感谢这座山，给我这个机会。” 在吕钟凌眼里，登山过滤了人的欲望。“当你回到城市的时候，当你能够拥有一张床，能够坐上椅子，能够吃上饭的时候，你会深深珍惜自己现在拥有的幸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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