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卫的《东邪西毒》有一个很文艺腔的英文译名:《时间的灰烬》。罗布泊的沧海桑田也许是时间灰烬的极好注脚。很久以前,罗布泊是真的“泊”,一片汪洋。楼兰古国在罗布泊的西北角,曾经是丝绸之路的咽喉门户。然而,这个西域古国在繁华了500多年后,突然销声匿迹,留下了一个神秘的难解之谜。 曾经的碧波万顷而今已是涸泽,漫漫黄沙湮没了一切文明与生命,历史只能在想象中复活。如今,从卫星图片上反映出来的罗布泊是一圈一圈的由盐壳构成的荒漠。 沧海桑田的变迁总能引起人们的无限感慨和追问。而两个生命在罗布泊的消亡更为它增添了无比的神秘色彩。1980年6月17日,著名科学家、中国科学院新疆分院副院长彭加木率队在罗布泊地区科考时神秘失踪,离开营地前留下字条:我向东面去找水井……16年之后的1996年,孤胆英雄余纯顺在徒步穿越罗布泊的过程中,离奇地葬身沙漠。自然又一次向人类昭示了它不可知的威力。罗布泊啊,你到底是一个怎样的谜? 人们用“死亡之海”“生命禁区”给它冠名。然而,这些年来,探究和挑战罗布泊的脚步从未停止。穿越罗布泊也成为一条探险线路得到户外爱好者的追捧。10月11日,“婺商西部万里行”的11名队员历时5天时间,完成了穿越罗布泊的壮举。在罗布泊湖心,他们埋下了纪念碑,而这是湖心的40多块探险纪念碑中唯一一块来自浙江的。 10月21日,队员们回到金华,谈起穿越中的故事,真是有趣又刺激…… 探访楼兰古国 楼兰是一个容易勾起人们无限遐思的名词。“愿将腰下剑,直为斩楼兰”,“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在楼兰已经消失的唐代,李白、王昌龄、杜甫等诗人就曾多次提及楼兰。这股幽思一直延续了1000多年。女诗人席慕容的《楼兰新娘》从爱情层面给这个西域古国涂抹了温柔的绯色。楼兰楼兰,神秘浪漫的地方,时间经度上一个具有象征意义的点。 楼兰王国遗址位于新疆巴音郭楞蒙古族自治州若羌县北境。楼兰国存在了800多年,曾经是人们生息繁衍的乐园。丝绸之路的南、北两道从楼兰分道,使它成了亚洲腹部的交通枢纽城镇,在东西方文化交流中曾起过重要作用。 展现在11个金华人面前的楼兰古国是荒原中的一片废墟。断垣、佛塔、残破的民居,在风沙年复一年的侵蚀下依稀可辨,1000多年前人们用红柳扎的篱笆也还保存着。残垣断壁、夕阳如血,空无一人的荒漠,在如此情境下回溯千百年的繁华,该有怎样的慨叹?可惜时间不等人,在楼兰古国遗址停留了半个多小时,还来不及细细品味,大家就离开了。因为进出楼兰古国,得走一段十分险恶的路。队长张健伟说,那根本就不是路,是戈壁滩和盐碱地结合地,坑坑洼洼,崎岖不平。在那里,你根本就不能把车当车,只能当成工具。若心疼车子的话,只好在外围望“城”兴叹了。20公里路,他们用了两个半小时,基本上是每小时8公里的时速前进。结果,三辆车子的前后保险杠磕磕碰碰,都有不同程度的损伤。 从楼兰古国出来,已是深夜11时多了。当晚住在楼兰保护站,保护站的三个工作人员是他们在罗布泊及周边唯一遇见的人。 在湖心埋下“金华”两字 次日的行程是去罗布泊湖心。 所谓的湖心早已是一块干涸的盐碱地。根据卫星影像显示,罗布泊已成为广袤的干湖盆,在湖盆的边缘,各种结构的盐壳形成白色的环条纹,其形颇似人的耳轮,故据此称之“大耳朵”。 湖心里埋了全国各地探险者的纪念碑。队员们在库尔勒打造了一块花岗岩石碑,写上浙江金华罗布泊探险队的名单,然后,把它埋在湖心里。他们数了数,湖心里共有40多块纪念碑,但没有一块是浙江的,而他们是第一次把“浙江金华”的字样埋入了罗布泊。 每一个去罗布泊的人都会去一个地方,那就是凭吊余纯顺墓。这个以双脚走遍祖国的山山水水的探险家,其勇气和精神始终令后人敬佩。余纯顺墓离罗布泊湖心约30公里,1997年5月,余纯顺墓被盗后,上海派人重新修葺,墓前立大理石墓碑,碑上镶有余纯顺的铜头像。在墓碑前,放置着许多凭吊者献上的祭品。11个队员按照金华的风俗在余纯顺墓前燃放了鞭炮,并且给他敬了酒。 41摄氏度的寒冷 去罗布泊之前,他们在库尔勒找了向导,并带上沙漠给养车,拉了汽油和10多桶水。然而,大家在沙漠里还是尽量节约用水,每天早晚洗脸刷牙都是用湿纸巾解决。某人脚臭,用了湿纸巾无济于事,就自创了“沙子洗脚法”,除臭效果还挺好。至于内急这回事,只能在大自然这个广袤的“厕所”里解决了。结果,女同志回来后反而不习惯上厕所了,直想找个小土堆遮挡一下视线。 在沙漠里扎营,到了半夜,大风鬼哭狼嚎的,仿佛随时要把帐篷掀起来。郭钢躺在帐篷里看到外面天空中有个又大又亮的圆物,一时迷惑,问身旁的沈阳:“快看快看,那是什么?”沈阳拉开帐篷一看,笑翻了:“是月亮!”可见罗布泊的月亮之大,大得都不像月亮了。 深夜时分,“沙漠酒吧”开张。3个未眠人坐在沙漠里,对着如银盘大小的月亮喝酒,听着MP4里传出的音乐,伴着呜呜的风声和此起彼伏的呼噜声,真是天人合一,不亦快哉。可是,“快哉”之后就得“痛哉”了,次日,有两个人拉肚子,还有一个人被风吹得面部神经麻痹。他们说,这就叫痛并快乐着。 沙漠里还遇见了一件奇事。 10月中旬是穿越罗布泊的好时节,因为此时温差比较小。但尽管如此,也有二三十度的温差,白日最高温度在34摄氏度左右。一天,三辆车子的温度表集体显示外部温度达到了41摄氏度,这可是一路来从没有过的。“大叔”黄玲震穿着短袖下车上厕所,心想这么热,就不用披外套了。哪想到,一下车就被风吹得打了个寒噤。天哪,这怎么可能是41度?奇怪的是,此后,车子行进一公里,温度就下降了一度,很快又恢复到30多度了。是什么原因呢?看来,这也是个谜。 既然是“生命禁区”,不要说看到人,就连看到小动物也是新奇的事。在小草房,他们还遇见一只一点不怕人的小鸟。也许是因为它从未见过人,不知道人为何物,所以无知无畏;也许是因为它没有东西吃,实在太饿了。把食物放在手上伸过去,它就欢快地在手上啄食。那么,它是怎么飞到荒漠里来的,又是以什么在荒漠里维持生命的呢? 解救两只黄羊 让他们印象最深刻的,就是解救黄羊的事了。那是在从罗布泊返回的路上,前面突然出现了几只黄羊。黄羊是国家二级保护动物,身体显著特征是毛呈黄褐色,屁股和尾巴为白色。据说因为肉质鲜嫩,它们一直是偷猎者下手的目标。 两个向导见了,马上开着车子去追,说是要把它们抓来吃。黄羊惊慌而逃,但哪里跑得过汽车。金华的3辆车见状也追了上去,当然,他们的目的是去阻止两个向导。之前他们也不认识黄羊,是因为在新藏线上不时和这些小生灵偶遇培养了感情,况且它们还是保护动物。 半个小时后,等追上时,向导的车已经把黄羊撞得吐血了。2号车上去拦住向导的车,车上的王智黎和黄玲震下来和他们理论,要他们把黄羊放掉。向导不肯,说黄羊的肉很好吃。王智黎质问:“你们知不知道黄羊是国家二级保护动物?”黄玲震下车时拍了不少黄羊流血的照片,他就举着相机“威胁”向导:“你如果敢把它们带走,我就把这些照片曝光!” 最后,两个向导只得把黄羊放掉了。然而,两只小动物流血的样子和惊慌的眼神却始终令队员们难忘。 经过5天的艰苦跋涉,10月15日,队员们平安回到库尔勒。罗布泊,它留在了每一个人心里,而它的“心”里,也留下了“金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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