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我们住城市东边，周末他早早起床去西边的海鲜市场，买海鲜回来做给我和孩子吃。往往他买好海鲜回家的时候，我和孩子还在熟睡。我不会做家务，他偶尔会发牢骚，“娶你有什么用呀”，更多时候是挽起袖子去厨房。 后来，我们的生活条件渐渐好起来，买了房也买了车，宇磊经常买鲜花回家，兴奋地对我说：“这花好吧？我挑的是刚从昆明空运过来的鲜花！” 可是，一切又不是这么美好，宇磊虽然对我好，但那种好就像父亲对女儿，兄长对小妹，虽然我被他照顾得很好，却感觉不到他的男女之爱。 我们之间的夫妻生活不和谐，他很少碰我，每次我对他有亲昵动作，他总是躲开，笑着说老夫老妻没必要。 于是，我经常想到那句话：男人在家里对你好，肯定是在外面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所以，宇磊对我越好，我就对他越怀疑。 离婚以后，我再也没有享受过这种被照顾得体贴入微的温暖。虽然杜明(化名)每天说爱我，但他不会为我做任何事，也不给我买礼物，请我吃饭也算是我花了他的钱，这让我感觉很不好。 周五宇磊来接孩子时，我希望他能多坐一会儿，他不理睬我温情的暗示，牵着孩子下了楼。晚上我给他电话，我还没开口，他便说：“又有什么事要我帮你摆平？我不是你丈夫了，你不要什么事情都找我。”然后停顿一下，又说，“还是想复婚吗？你怎么还在想这事？我告诉过你一百遍了，不可能！” 他后面的声音太大，我把话筒离远了耳朵。 我伤害了宇磊。和杜明好的时候，我和宇磊还没有离婚。 我和杜明是同事，白天我们和其他的同事无二，晚上却在网上聊得火热。那时我们还只是网络里的情人，我只是在寻找一只倾听的耳朵，把心里的郁闷说给一个懂我的人听。 可是我忽略了，当女人把隐秘的心事告诉给一个男人，这本身就是一种暗示。 杜明说：“从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爱上了你。”和宇磊结婚十年，我只在电影电视里听过“我爱你”这三个字，他只对我好，却从来不说爱我。我们也少有拥抱和亲吻，我成了爱情的旁观者，每看到其他的恋人或夫妻亲昵的样子，我都会很羡慕。 宇磊什么都好，只是，我感受不到 自己是他的妻子，他把我照顾得很好，做他的女儿或妹妹都会很幸福，做妻子却不行，妻子想要的甜蜜和幸福，他给不了。 杜明很同情我，他在网上骂宇磊自私，还说：“他一定在外面有情人！”这句话说到我心坎儿上了。宇磊有个很要好的女同事，有年出差他给我和她买了一模一样的皮鞋，虽然他一直光明磊落，我却总觉得他有些东西在隐瞒着我。 “你有才华又漂亮，你丈夫太不珍惜你了！”杜明边说边给我发来拥抱的表情。我发过去一张大哭的表情图片，因为委屈，也因为感动。那时我习惯了把夜晚交给网络，宇磊不需要我的夜，每当我想和他亲热，他总有很多理由，很累、很忙、天太热了……他永远推开我。日常生活里，我想拥抱他，他不是低头换鞋就是转身脱衣，直到我的拥抱变冷，变空。 我说：“如果你不爱我，爱别的女人，你可以去和她好。”宇磊烦我这么问，每次都说：“哪来这么多事？有完没完啊？”那次他们单位办舞会，宇磊带我参加。他带着我跳，姿势僵硬无比，中间的距离远得可以插进一个人。 我想起我们第一次相遇，那是在同学办的舞会上。那时候我们都还在上大学，他活跃得像小虎队里的小帅虎，带着我，一圈一圈地飞舞。我那时有点胖，宇磊说他就喜欢“戴眼镜的胖乎乎的学习成绩好的女孩子”。 想想那时的热情，再看看现在的冷漠，我忍不住又和宇磊吵起来，他痛苦而无奈，问：“你怎么了？” 我愈发断定宇磊有情人。我对他说：“你累不累啊，在情人和妻子之间周旋……”我骂他，又心疼他，“你以为给我做饭就是爱我？你以为你送我花就是爱我？你把我当什么在爱？我不是你的女儿和妹妹，我是你妻子！”但他不为所动，每次我这样，他都说我在无理取闹。 结婚十年来，感情和夫妻生活上永远是我主动，宇磊多半都在推辞。我问他怎么回事，他说夫妻之间好好过日子才是最重要的，不见得非要多么亲昵。《中国式离婚》里，陈道明演的丈夫，不想让妻子靠近，就说自己有病。见宇磊的样子，我就要他去看医生，他答应着，却一直都不去。 我不知道宇磊是不是爱我，他不说爱，只是对我好，但那种好又不是一个妻子所真正需要的。而我又找不出他明确的错来，于是，我们两个人之间，总像有柳絮不小心飞到眼睛里，没什么大碍，却使眼睛生涩而疼痛。 婚后第三年，我怀孕了。宇磊脸上没有即将要做父亲的欣喜，他说：“你怎么这么任性呢？我们还年轻，等我们事业有成……”我没听他继续说下去，我就要做妈妈。 儿子出生后，宇磊把儿子照顾得非常好，什么事都不用我操心，可他对儿子，是不是也像对我这样呢？只是责任的需要，而不是发自内心的爱。 绝望的我做出了伤害宇磊的事，我和杜明从网络上发展到现实里，我们俩好了。 杜明说他想给我送花，还问：“你敢收吗？”我立刻回复：“敢！为什么不敢？就送到家里来吧！” 送花小姐送来花的时候，宇磊正好在家。他吃惊地看着我，说：“你认识了什么人？送这种花？什么意思？”我冷冷地丢下一句：“不用你管。”我这个人反正你已经不在乎，何必在乎谁送的花？ 看着宇磊复杂的表情，我没有愧疚，只有解恨和一种放纵的喜悦。 和杜明好了之后，我和宇磊吵得更多了，每次我都提离婚。我们也去过民政局，不是这个没准备好就是那个没拿全。那次又和宇磊吵，赌气又去民政局，他这次却带齐了所有的资料。 他的准备让我更气愤，离就离！于是，很利索地办了离婚手续。 第二天我就后悔了，要宇磊和我复婚。他说：“离婚了我也会对你负责，家里该出的钱我都出。” 离婚前后没什么不同，我们甚至还住在一起。水电费、电话费、上网费、房子的按揭，他不用我说就全办了。我不知道他心里到底怎么想，索性不去想，一门心思和杜明恋爱。 我催杜明离婚。如果不是他，我不会这么快和宇磊离婚。杜明嘴上应着，却一拖再拖。我对他既爱又恨，打电话的时候会痛骂他是骗子，骂完了再和他温情脉脉，约时间见面……和杜明打电话时，宇磊基本上都能听见。 可是，家里那么安静，唯独我像一团火，东跳西蹿，不知道怎样才能安静下来。 宇磊有时会骂我不争气，说：“要找也找个比我强的！”我无力地看着他，指着他的心，“你这里的爱呢？你的爱给了谁？”他就沉默不语。 有时候我就想，是不是宇磊以前有个深爱的人，两人分手了，他便再也没了爱的力量，和我不过是凑合一个家庭。 现在家庭散了，他依然对我和孩子好，只是内心里，他依然不爱我。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他永远都是对我好，却什么都不说。 后来，杜明的妻子跑到单位去闹，骂我不要脸，抢了她的丈夫。而杜明就站在一边，一直保持着沉默。那女人跳过来要打我，有人把她拉开，那人竟是宇磊。 宇磊一句话不说，送我回家。我羞愧，也恼怒，跟着他，就像犯了错的女儿，跟着父亲回家。回去后，他做饭给我吃，我看着这个男人，他什么都给我，却让我体会不到他作为丈夫的感情。他的冷漠让我远离他，他的责任心又让我流连。 我以为杜明的妻子在单位闹已是极限，没想到她会找到我住的小区。她在小区等我回家，我领着孩子过来，还没看清楚怎么回事，她就冲了上来……我本能地打电话给宇磊，他立马从单位赶回来，撵走那个女人，在围观的人群面前，牵着我和孩子回家。 我泪水汹涌。 我打电话给杜明说要分手，他不肯，说正在办手续，要我再等等。我在电话里和他大哭大闹，宇磊看着我哭，等我安静下来，他才放心去做自己的事。他帮我拉好窗帘，要我睡一会儿，“这种人不找也罢，你啊！”他还是那样，亲切而冷漠。 这到底是不是爱情？ 又有一次，杜明的妻子在单位门口等我，没等她看到我，我就掉头走开，一边打宇磊的手机。 宇磊很快就赶到了，冲我发牢骚，“我在谈合同呢，你以后有事别找我，我现在不是你丈夫了……” 看到我哭，他又牵起我的手，“好了好了，回家再说！” 这样的事情多了，我就发现一个规律，只要有什么事，宇磊肯定会出现。那次我问他：“你在乎我是吗？那我们复婚吧。”他却恨恨地说：“谁在乎你了？我是为我的孩子着想！” 我们离婚三年，有两年半的时间都住在一起。后来，见他始终不肯复婚，我一气之下把房子卖了，从此两人就分别租房住。 杜明还在纠缠，离不了婚，我要分手他又不肯。那天，我在楼上看到他在楼门口等，我和儿子不敢下楼，儿子就给他爸爸打电话。宇磊很快来了，楼下传来了打架的声音。儿子看了一眼，告诉我：“爸爸在打叔叔。”“再缠着她，小心老子打断你的鼻梁！”我听见宇磊吼着。 宇磊上楼来，他的鼻子在流血。我扑到他怀里哭了，“你是爱我的对不对？要不不肯为我这样。”他推开我，“谁爱你了？这不是为了孩子没办法吗！” 不管宇磊是否爱我，我心里都感谢他。 最近我买了新房，本来想买在我单位附近，想到宇磊离婚时把所有财产都给了我，又很不忍心。 我和宇磊的单位离得很远，开车都得半个小时。于是，我把房子退了，又在他单位附近重新选了一套。 本来我和孩子住两居室足够，为了宇磊，我买了套三居室。我想好了，等房子装修好了，我就去给宇磊送把钥匙，这样他累了随时可以回家休息。 晚上从学校把儿子接回家，儿子边吃饭边告诉我一些事，后来他说：“爸爸买了按揭房，就在你单位旁边……” 我一惊，我刚把房子换到他单位附近，他怎么把房子买到我单位旁边了？ 我知道，宇磊是为我和儿子着想，如果我们有什么事，他能尽快赶到，他习惯保护我们了。 我抑制不住感动，打电话给宇磊，说：“我们复婚吧，我在你单位附近买了房子。”他骂道：“别做梦了！你把我的脸都丢光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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