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链接:http://ent.ifeng.com/a/20140519/40071967_0.shtml “文革”年代残酷青春 “中午的菜最好要有辣菜,不然吃饭不香。”在进化妆室之前,刘晓庆特意告诉助手。身为四川人,离开蜀地多年,她的饮食却离不开红色的朝天椒。在北京工作、生活了近四十年,她仍然是那个性格豪爽、品性耿直的四川妹子。 刘晓庆至今没见过自己的生身父亲。她还在母亲肚子里的时候,因为政治观点不同,生父和母亲就分开了。她3岁的时候,在中学当老师的母亲和身为大学教授的继父走到了一起,重新组合起一个家。上小学时,“文化大革命”开始了。本为中共川东地下党成员的继父、舅舅等人,一夜之间全都成了“叛徒”。 回想往事,刘晓庆觉得,自己的个性更多遗传于母亲。“继父很慈祥,母亲很严厉,从小我就十分倔强,母亲越是禁止我做的事情,我偏要试一试。我妈对我管教越严,我反抗力度就越大。我吃软不吃硬,母亲打我的时候从来不哭。” “有一次作文,题目是‘我的理想’。我在上面写道:‘我的理想是做一名演员,当我演出结束的时候,获得雷鸣般的掌声和鲜花。’结果作文讲评时,我被老师狠狠地批评了一顿,说我是资产阶级的名利思想、目的不正确、好高骛远等。” 11岁的时候,四川音乐学院附属中学招生,刘晓庆被录取。一入校她就经历了小小挫折:因为条件不够好,她不能学习声乐,被分配学扬琴。她把时间和精力都用在了看书上,年末汇报演出中,她的专业成绩是倒数第一,公开演出卡壳,一首曲子反复了七遍都在中间部分断掉了。 “那时候,因为羞耻感,我的好强心又被激发了出来。我玩命地练琴,当我学满三年的时候,我已是学校尖子试验田的一颗最年轻的种子:全附中只有一个比我多学三年的同学,得了八十六分,比我多一分,我是第二名!” 这段时期,15岁的刘晓庆也目睹了“文革”的残酷。四川是全国武斗最厉害的地方。“一次,几个学生冲进了兵工厂,开出来一辆坦克,横冲直撞,所向披靡,结果遇到另一派的反坦克炮弹的袭击,转眼之间,几个学生就成了焦炭,坦克也成了一堆废铁。” 附中三年即将毕业,刘晓庆这批学生是“文革”前最后一批毕业生,几年没有进人的省、市歌舞团及各个文艺团体都到学校来要人。没想到最后,入驻学院的工宣队队长下令:“文艺专业的毕业生,一律分配到农村当普通农民。” 刘晓庆被分配到了达县地区宣汉县农场。她所在的生产队有十几个人,只有三个女生。青山绿水,没有电灯,没有广播。一到晚上,只有星星点点的灯火。 四十多年过去了,她还记得第一天的劳作是手拿锄头挖地。“我从来没有干过农活,那些小伙子挖一下我就得挖十下。锄头在我手里越来越重,我头昏眼花,看看这块地的边缘,就像是大西洋彼岸那样的遥远,眼前一黑,扑通一下倒在田里,什么也不知道了。”她睁开眼睛,没人管她,大家若无其事地干活。她爬起来,挥动锄头,继续挖地。 青春期的浪漫和天真被现实击碎。她说:“我有点儿坚持不下去了,我第一次渴望着‘爱情’:如果有这么一个小伙子,他能够每天来帮助我挖地,只要坚持八个月,我就一定嫁给他。可是这个小伙子一直没有出现。” 成为新一代“电影明星” 农村的天黑得早。刘晓庆经常在屋门前,满天繁星下练琴。这时候,周围的知青和当地农民就跑来围观,听她的琴声。“我觉得不能丢我的专业,我的成绩太优秀了,绝对不能这样一锄头一锄头,把自己的生命挖掉。我时常望着星空,相信一定能找到属于自己的那一颗。就抱着这个信念,没有放弃。” 种地两年,刘晓庆用尽办法,使出浑身解数,最后靠文艺特长逃离了农村,穿上了军装。 接下来,在很短的时间内,刘晓庆抓住机会回了成都,在集训班里拼命学习,终于调到了成都军区话剧团。接下来,如坐过山车一样,刘晓庆一路直升,从成都军区话剧团调到战旗话剧团,换了七八个单位,最后来到北京,落脚八一电影制片厂。 《海鹰》、《南海长城》、《四渡赤水》、《同志,感谢你》、《春歌》……但在很多人印象中,刘晓庆第一次出场,是在《小花》这部电影中。她接到北影黄建中邀请拍《小花》的电话,去黄山拍外景。电影里何翠姑抬担架一场戏,刘晓庆在黄山的石梯上跪了几百遍。“有时吃完饭上楼梯,也要跪着走几步,后来膝盖又红又肿,跪下就疼得钻心。招待所的服务员看见我,还以为来了个神经病人。”这场戏深深打动了当时北影厂厂长汪洋,样片送回厂里,汪洋审查样本,看完电影后,他把刘晓庆拉到前台,对黄建中说:“小黄,把她调到北影来,你想办法!” 接下来的《婚礼》和《瞧这一家子》,让刘晓庆脱颖而出。那一年,刘晓庆同时获得了“百花奖”最佳女配角奖、文化部优秀创作奖、文汇电影奖。 在电视机还没有全国普及的情况下,电影和戏剧演出几乎是当时中国人唯一的生活娱乐。刘晓庆红了,她的照片到处都是,报纸、杂志、广播不时有她的名字,记者踏破了门槛,观众赞誉的信件如雪片般飞来。她成了新时代第一颗“明星”。 一边走红,一边被批判 “当我的照片第一次登上《大众电影》封面的时候,当我第一次看到人们蜂拥而至,只是为了得到我的签名的时候,读者来信用麻袋装我根本看不了的时候,云里雾里的感觉遍布我的全身。” 刘晓庆发现自己不能出门了。一次在街头饭馆和朋友一起吃饭,还没吃完就被围上了,等她突围时,身上的衣服被狂热的观众撕破了,墨镜和帽子早也无影无踪,脚上的鞋子也只剩下一只。 人们天真、习惯地把电影里的形象等同于演员本人。在《瞧这一家子》里,刘晓庆演的张岚是一个没文化、浅薄和疯疯癫癫的人。很多观众来信劝刘晓庆;“你演的张岚我们看了很恶心,你是在糟蹋自己。你是我们珍爱的演员,我们不忍心看你演这样的角色。”“你演得那么像,你本人就是张岚吧?”电影界内部的流言蜚语也不断。《瞧这一家子》以后,找她的各种角色全部成了负面的,都是女特务、女流氓、交际花一类的角色。 随后是《神秘的大佛》,这部武打片拿下了当年电影票房冠军,但影评认为这不是艺术片,而是一部商业电影,批评连篇累牍。上世纪80年代初还没有娱乐这个词汇。从学者、媒体到电影圈里头的人,都把电影当成艺术,视为主流意识形态的一部分。 与此同时,社会上围绕刘晓庆的谣言四起:说她倒卖黄金、卖奖杯、自杀、他杀、被判刑、被毁容、生活作风不正派等等,流言蜚语遍布全国。 “我被打懵了,失去了自信,不停地为自己辩诬,讲我的表演‘理论’,希望人家理解,却没有人理我这一套,我感觉自己已成了一只乌鸦,再也洗不白了。” 接下来是《原野》。这部电影里的花金子让刘晓庆成为了一个成熟的演员。“我渴望演一个真正的女人,我迫切需要一部影片来证实我的道路,我要尽最大的努力证明我并不如大家想的那样没文化、疯疯癫癫以及那样的浅薄。后来的结果证明,《原野》接对了,让我在表演上真正地开了窍。”刘晓庆对我说。 曹禺看了电影很感动,他找到刘晓庆说:“很好,很动人,你演的比我写的还要好!”《原野》内部放映后,反映十分强烈。但因为种种原因,《原野》不被允许在国内发行。“《原野》被禁后,各种猜测、传说不胫而走,最多的说法则是说我们拍了两个版本,其中的一个版本是我拍了床上的裸体镜头。” 刘晓庆不知道怎么样才能使别人相信她没拍过裸体镜头。没有人听她的解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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