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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唱歌的麦茎

2016-2-18 22:58| 发布者: 123456000000| 查看: 4| 评论: 0

摘要: 草编制品“采用纯天然材料,利用综合技法,手工制作,是技术含量较高的室内装饰品,具有较高的收藏价值”。但“近年由于经济的快速发展,加上草编手工艺品制作费时费力,没有可观的经济价值”,生存困难同样也在考验 ...

    草编制品“采用纯天然材料,利用综合技法,手工制作,是技术含量较高的室内装饰品,具有较高的收藏价值”。但“近年由于经济的快速发展,加上草编手工艺品制作费时费力,没有可观的经济价值”,生存困难同样也在考验着草编技艺的发展,市场萎缩,从业者待遇越来越低,这些都是需要直面的问题。


大名草编技艺传承人王群英。

1984年成立的大名县工艺品厂能生产1000多种草制品,其生产的各式草帽和脸谱、屏风等产品外销日本和韩国。

我住的小区北边3年前还是一片麦地。每到麦收季节,窗外日渐饱满的金黄会让我想起故乡,想故乡的麦子也该收获了吧?密实涌动的秸秆,沉甸甸的麦穗,此种情景一定让所有在农村长大而后又走进城市的人如我一样心生惆怅吧?为什么要迁徙?人进了城,思想为什么还顽固地在农村停留和张望?金黄的麦地在我们成为城市居民之后,为什么仍是我们感到最坚实的依靠?然而这样的依靠仿佛在转眼之间就彻底消失了;城市化进程高歌猛进,也把日常生活中原有的一些场景永远抹进记忆,清晨站在金黄麦地中间复习功课的那个穿牛仔裤白上衣的孩子去了哪里呢?

窗外的麦地已长出每平方米4000多元的楼房,想在这个季节看到金黄的麦地,我得走很远的路,回到农村。这个季节,我之所以从工业文明和信息文明的包围中走出,到农村去,向农业文明鞠躬致敬,其中还有个原因,就是看望那些还在编草辫的人们。

记者 刘学斤

最近一次看人编草辫离现在也有30多年了。

在冀中平原的故乡。30多年前的麦收不像现在有联合收割机,全靠人工。社员们———那会儿还是公社、大队和小队,村民们都叫社员———不分黑天白日,在地里抢收麦子。土地松软,就用手拔,但更多人会选择用镰刀割的方式。麦地里点了玉米,有的地块的玉米刚刚冒出嫩叶,镰刀割不会伤着玉米。

种子越来越优良,麦子现在长矮了,产量不减反高。30多年前的麦子蹿得高,因为高,所以越临近麦收,人们越紧张,担心,“别下雨,别刮风啊,正在收麦子的节骨眼上啊”,大人们生怕刮风下雨,麦子倒伏减产。孩子们大多不管不顾,特别是男孩子,大人们在因天公不作美而发愁的时候,他们在当街撒着欢儿,嚷嚷着“下大雨,刮大风,白面馍馍就大葱”。

也有懂事的孩子,尤其是大点的女孩子,放了麦假,她们会跟在母亲身后,做些有意义的事情。她们经常做的一件有意义的事情就是编草辫卖给供销社。现在想,30多年前人们为什么叫麦子长那么高呢?是为多落下些麦秸烧饭用,还是特意为女孩子编草辫提供材料呢?

麦茎可编草辫,那会儿没有环保的概念,纯粹是有效利用。割下的打了捆儿的麦子用车拉到麦场。赶在打麦之前,她们打开麦捆,把秸秆又长又顺溜的麦子选出来,去掉麦穗,去掉根,剩下茎。茎足够长,足够她们编草辫用。

村里有心的女人会在麦收时挑出足够多的麦茎,积攒起来,用来编草辫。手快的话,编草辫卖的钱足够她们供上学的孩子半年的花销呢。邻家一位姑姑,人小,辈分大,手也是最灵巧的,编草辫的手艺在村里没人赶得上,许多想编草辫的女人开始都是向她学。她会一边跟人说着话,一边编草辫。七根麦茎怎么在她手上就像长了眼睛呢?向前,向后,向左,向右,任何一个方向都是可以往复自由的。草辫在她手上不断长长,长长,有时一根麦茎用尽了,她顺手从放在地上的麦茎中拣起一根,续上,她的动作没有停顿,仍然是连贯的自然的。在她编成的草辫上,看不出断续,上下是一般粗细一般平滑,就像她纳出的鞋底,针脚从来是匀实的,她编的草辫,从来是最好最漂亮的。

那个年代土地是村里所有人谋生的依靠,麦子丰收是村里所有人的希望。然而那个年代土地给予人们的却非常有限,远远不能满足生活之需;每亩麦子的产量也少得可怜,远远不能满足家庭一年的口腹之欲。

在那样一个今天看来物质和精神都困乏的年代,村里所有的人也都在以自己的智慧和方法追求着明天,相信生活会一天一天好起来。编草辫的女人坐在当院,一个人的时候,她会对着手中的麦茎说话,唠叨心中的如意和不如意,麦茎能听懂她们的唠叨吗?

麦茎在女人的手指间跳动,温柔地顺从着她的指引,无声,却又像在唱着她想听的歌。很多年后这样的一幕都能在我眼前复活,立刻复活。这是那个年代给予我的记忆吗?可是这么多年以来,我一直不知道编草辫的手艺最早是谁传下来,这门能够养家的手艺,最早又是从哪里传来的呢?

麦茎可编草辫,草辫可卖钱,这便是30多年前一种生存的道理。卖的钱不多,但多多少少能贴补家用。至于草辫做什么用,却不是编草辫的女人深究的问题。村里人下地,常戴顶圆檐儿草帽,她们知道这顶遮阳也挡雨的草帽,印着劳动光荣,就是草辫做的。

村里没有草帽厂,县里有没有她们不知道。她们也不需要知道。她们常年只绕自家的一亩三分地儿转。公社的供销社收草辫,她们把草辫打成捆,交到那里去,只想着交个好价钱,然后怀揣着换来的钱,心满意足地回家。

并不是所有的草辫都能交个好价钱,也有好也有赖,这跟个人编草辫的手艺有关,收草辫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邻家姑姑的草辫常被夸,她编的草辫交的价钱常常也最好。只是她也不知道,她编的那些草辫最终会落到哪里呢?

会编草辫的女人绝非冀中独有,冀南和冀东在那个年代也应该有的,所有生长麦子的地方都应该有的。只是许多地方,都像我在冀中平原的故乡一样,如今再见不到女人编草辫了。30多年前那些会编草辫的女人不编了,年轻的女人不会编也不屑于以这样老套的法子活着,对她们来说农业文明正在成为过去,她们向往的是正被工业文明和信息文明热烈拥抱的生活。

终于明白,在我的故乡,已经永远不会有人再编草辫,没人稀罕。

一个年代有一个年代的市场和时兴物,编草辫在许多地方已经没有生存的可能。可在内心深处有时我仍不免追问,编草辫的那个年代真的已经过去了吗?那些会唱歌的纯纯真真的麦茎真的已经被我们抛弃了吗?

在冀中,在冀东,我找见的答案是肯定的,但来到冀南的大名,我有了完全不同的答案。大名草编的传承谱系,1949年之后,四代人,这门手艺不但没失传,经过他们还有所发扬有所光大。

大名的草辫,有7根麦茎编的,也有3根麦茎编的;有9根的草辫,有11根的草辫,还有13根的草辫。有平编的,有立编的,还有交编的。在大名人手上草编手艺不再单单局限于实用,他们还通过熏、染、烫、裱、蒸缝、串、编等综合技法,让这门手艺成为工艺,走向审美。他们的产品不仅有草帽,还有提篮、提袋、茶垫、坐垫、地席、门帘、果盒、纸篓、拖鞋和贴画、贴盒;他们生产的京剧脸谱、时装、屏风和挂画等草编制品,既时尚又不失传统草编特有的韵致风情。

农业文明和工业文明、信息文明会水乳交融吗?看到大名的草编技艺我相信会的。30多年前那些会唱歌的麦茎被女人们编进草辫,30多年后面对大名的草编制品,我仿佛看见一双双会说话的眼睛,一双双正在生动起来的翅膀,那些麦茎仍在唱歌。

于是相信30多年后,麦茎还会唱歌……

(照片均为刘学斤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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