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述：女儿带我找到老公的偷情地

    我知道没有谁在一开始就能看到结局。只是我们都没有料到，那些所谓的誓言就如在指间流过的空气，当伸出手想再去看清楚时，却什么也看不到了。

　　阳光男孩儿

　　21岁那年，我跟着姐姐来到了郑州，我们一起在棉纺厂上班。看我天天不是睡觉就是看书，同宿舍的女孩儿说，安馨，给你介绍个男朋友吧，比你小三岁。我说不好，女孩子找男朋友还是该找比自己大的。她说：“去见见吧，没准儿还是一段缘分呢。”

　　就这样，我和小年见了面。他是个很阳光、很健康的男孩儿，1.80米，高高瘦瘦的，一看就知道是那种很有女人缘的人。但当时我们并没有所谓的一见钟情，即使在之后的半年里，我们也不冷不热的，我甚至都不记得是怎样和小年确定的恋爱关系，只知道那些日子我们经常去看电影，他很周到地鞍前马后、有接有送。

　　到我宿舍门口时，小年总是依依不舍地目送我上楼。直到看我打开窗户，冲他挥手，他才会放心地离去。那天，我们在楼下惜别的时候，被姐姐看到了。她把我拉上楼，说小年太小，各方面都还没有定型，也许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他对你的爱也就是蒸笼里的包子——三分热乎气，以后就得全靠老天爷来维持，这样的人是不能托付终身的。看我不说话，姐姐也不再说什么，只是对我看管得越来越严。小年再去找我时，姐姐都说我不在。

    像许多女生宿舍一样，单身的女孩儿多了，门口总少不了等候的异性，但很多男生都是等一会儿就叫，叫不下来转身就走了。小年不同，他常常在楼下一等就是几个小时，甚至一天，直到等到为止。为此，室友们羡慕得要死，也都喜欢拿小年跟自己的男朋友说事，动不动就是“看人家安馨的男朋友”。那时，小年成了楷模。

　　我个子高，穿鞋也是“超大号的”42码。我问小年，找我有什么好，鞋子都不好买。而且我们两人一个是开封的，一个是周口的，以后回娘家都不方便。小年宽容地笑笑：“这有什么啊，衣服、鞋子不好买我陪你去订做，家离得远咱们以后可以买车啊。”我心情不好了，小年总会哄着我、让着我，好像他的年龄比我大，那时候，感觉自己就是公主。尽管身边有很多反对声，但好像这些跟我都没有太多关系。我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只要这个世界有我和小年就足够了。

　　没有仪式的婚姻

　　小年家只有他一个男孩儿。每逢过年过节，他都会回老家看看。临近春节时，他提出让我去他家过年。我笑着拒绝了，小年就一直跟着我到了周口老家。那一周里，他每天都起得很早，帮妈妈做早餐，陪爸爸侍弄他的花草。看着这个阳光的小男孩儿一点点打动本来有点冰冷的父母，突然很感动，一种很踏实的感动。

　　回到郑州后，我继续上班，而小年则跟人家合伙开了一个修理店，因为忙不过来，小年提出让我过去帮忙。我的父母知道后都不同意，他们说两个人没结婚，这样做不合适。我跟小年说了父母的意见，小年说那咱们结婚吧。就这样，我们去领了结婚证，我搬到小年那里给他帮忙。从婚姻登记处出来，我只想到一句话：也许，这就叫水到渠成吧。

    生意越做越好，我下班就得赶到修理店帮忙，开始是打打下手，后来成了店里的会计。看我一天忙得团团转，小年拍着我说：“安馨，你受得了吗？要不咱把工作辞了吧。”我笑着说，那我就成了家庭主妇了，我只剩下你，万一你不要我怎么办。小年说：“不会的，我的心就是一个容器，只装得下你一个人。我会好好做事，为了你，为了咱们的孩子。”第二天，我辞掉工作。

　　因为小年的家人一直不肯接受我，我们也就没有举行婚礼。但女人一辈子，都想有那么一个仪式，仿佛这样才能踏实。所以一开始，我也为此“战斗”着。婚后不久，我怀孕了，但我赌气没要这个孩子，我跟小年说：“我的孩子要以正当的理由来到这个世界。”半年后，我再一次怀孕。朋友劝我，要吧，总有这一关的。想想也是，洁白的婚纱已经离我越来越远。也许，是注定要我跳过婚姻的外壳，直接来到它的小屋吧。

　　有女儿的那段日子，是我和小年最苦也最开心的时候。我出去收账，小年一手抱着孩子，一手修理汽车。但他偶尔也会不顾生意，不顾一切地突然拉着我出去玩。那两年，我们开上自己的车，逛遍了郑州所有我们叫得出名字的地方。

　　女儿带我找到她

　　去年冬天，小年说咱们再要个孩子吧，生个男孩儿。我说我不想要了，但小年开玩笑地说，你要是不生，那我找别人给我生了啊。虽然是玩笑话，但我还是很生气，我说好，那你找别人吧。那次，他买了一大束玫瑰来哄我——只要我一生气，他都如临大敌，怕我难受，怕我掉眼泪。他说：“女人娶过来就是要好好珍惜的。”我还是答应了他。妈跟我说，当你作出选择后，丈夫就是你的天。可我怎么也想不到，正是因为这个孩子，小年一步步地离开了我，离开了这个家。

    我管着账目，小年的生活费都是从我这里取的。那段时间，他整晚整晚地不回家，花钱也如流水，刚开始是三四千，到最后一个月能花上一万块钱。我劝他，他说是和几个生意上的朋友喝酒去了。可是等那几个朋友来家玩时，他们却告诉我小年根本没有跟他们在一起过。

　　怀疑之下，我开始注意小年的行踪。我说你这样一晚上都不回来，万一我和孩子有什么事情，怎么办。他说你打电话吧，我肯定十分钟之内赶过来。我推算了一下，他应该就在附近。

　　我知道他经常带女儿出去，就盘问女儿，究竟爸爸经常带她去哪儿。那次，我骑着自行车带着五岁的女儿，女儿伸着小手告诉我往左拐，再往右拐，然后我找到了我们的车，也刚好碰到给我家送报纸的发行员。她问我来做什么，我说我看到我家的车了。她说这辆车经常停在这儿，车的主人总和一个20多岁的女人一起出入，买精包装的鸡蛋，交水电费，两个人有时候还争着付钱呢。接着，旁边好几个人都主动过来跟我证实，说他们经常去附近的咖啡店，看起来很有钱……

　　我已经听不清楚那些人在说些什么。推着女儿回到家里时，我浑身都瘫软了。就像很多电视剧里演的一样，这样的事情，总是女人最后一个知道。可是知道了又能怎样呢？

　　收拾了一下凌乱的思路，我去找了那个叫小倩的女人。的确，她年轻、有朝气。我说，如果你真心喜欢小年，我愿意尊重你们这段感情，我退出，只是希望你以后好好对待孩子。对于我的到来，她很惊讶，但看着挺着大肚子的我，她也只是淡淡地说：“我并没有说要和他结合。”

    承诺并不是永远

　　已经怀孕五六个月了，我不愿意跟小年再吵。以前我们吵架时，我一哭，他就会用尽招数地哄，直到我破涕为笑。现在不会了，看到我哭，他转身就不见了，连看都不看一眼。朋友们都劝我，好好把孩子生下来，看开点，不管他了。可是能不管吗？什么事情都可以看开，面对这些事情怎么去看开？什么算是看开？

　　女儿生下来了，特别可爱，笑起来很像小年。但是小年却已经沉迷在自己的甜蜜里，不在乎这些了。他搬出去了，住在修理店，住在洗浴中心，有时也住在小倩那儿。今年情人节的时候，我给小年打电话，也许是因为再怎样无所谓的女人也不能对这个节日释怀吧，但他一直没回。不知怎么，那天我就是铁了心非要找到他。我到小倩家敲门，他果然在。已经隐忍了很久的我终于受不了了。我让小年出去，说自己要和小倩谈谈。我告诉她请她作个了断，这样的日子我过不下去了。

　　回到家里的小年非要和我离婚，反而还质问我为什么不忍上三五年。因为过了这几年，他就会乖乖回到我们的家，这样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他还说，他曾查找过我们的结婚证书，现在根本就查不到。我说难道这些年我都是在和你非法同居吗？也就是这时，我才明白，原来婚姻真的需要仪式。至少那是一种承诺。而有了这个承诺，双方都会在某刻想起来他们之间确实有过这样一个约定。但转念一想，即使当时承诺了现在还有用吗？永远的是承诺，但承诺并不是永远啊。后来，只要他们之间一吵架，只要小倩不给他开门，他回到家就又是吵又是闹。他说和你在一起一点激情都没有，说想看到的人看不见、不想看到的人却总是在眼前晃……

    伤着痛着还爱着

　　看我们闹得实在不像话，婆婆特地从老家过来，她说不能离婚，离了孩子怎么办。那天晚上，在婆婆的压制下，小年回到家，睡在外面的沙发上。晚上，我听到他向婆婆哀求，他说：“妈，你放我走吧。我现在不能没有小倩。离开她我活不下去。”想起这段时间他吃不好、睡不好的，我真的心疼，我说：“妈，你放他走吧。”

　　小年经常不回家，我只好一个人带着孩子在修理厂看着。从我知道了这件事，账他就不让我管了。每次别人来结账，200块钱我都拿不出来。有一次，客户生气地说，你还是老板娘，怎么这点钱都没有啊。我只能苦笑。

　　前几天晚上，小年敲门。如果他很粗暴，我就不去开了，但是他的声音很温柔。我心里一阵感动，也许经历了流浪，他还总是要回家的。可进门之后，他只是冷冷地说：“咱们离婚吧。我给你十万，你把孩子带着。”我不同意，我说我带着两个孩子，连个房子都没有，你让我们怎么生存。

　　后来有一天，我正在修理店忙着，小倩给我打来电话，说现在她和小年正在咖啡厅吃饭，让我过去，大家商量，看事情怎么办。我没去。一是孩子没人照顾，二来我也害怕了。以前我会傻到骑着自行车跟踪开着汽车的他们，但现在我不想再重复这样的日子了。那样的镜头让我想起来就觉得自己很可怜。

　　我的婚姻还在风雨中飘摇着。小年说如果我不离婚，他就离开，永远不再回来。我只是告诉他，如果他想离婚，就到法院。除此之外，我不接受任何和解。为了孩子，我一直在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修补我的家。现在我已经累得不想再做任何决定了。小年想做什么，就让他做吧，我只想看着、等着。

　　我知道没有谁在一开始就能看到结局。只是我们都没有料到，那些所谓的誓言就如在指间流过的空气，当伸出手想再去看清楚时，却什么也看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