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述：情人升级为老婆又成为前妻

    我和舒潮结婚前，曾做了他两年的情人。

　　舒潮是事业有成的中年男人，我们在一次商务聚会上偶然相识而开始交往。慢慢地，我陷进去了。舒潮的学识、相貌、身份和气质都无可挑剔，唯一的一点，也是致命的一点，他是有家室的。

　　在这之前，我曾多次思考我到底需要什么样的婚姻。在我走上社会以后，不断有一些“前途光明”的年轻男人向我发起攻势，但男人的前途是充满变数的，谁也不会想到比尔·盖茨这个从哈佛退学的坏小子有朝一日会成为世界首富，而一个所有人都看好的“有为青年”也许会碌碌一生。

　　我自问不是物质的奴隶，但我希望一个安全的有物质保障的婚姻。但现实却是和我年龄相当适合结婚的男人都是些豪气万丈的穷小子，嫁给他无疑是在拿自己的青春和幸福做赌注。和一个拥有权势财富的中年男人相爱，也许只能做他的地下情人，但也许会修成正果，这也是在拿自己的青春和幸福做赌注，两场赌注，我选择了后者。

　　舒潮说男人就是一个责任的符号，虽然他和妻子已经没有了激情，但他们相濡以沫地生活了20年，有许多共同的回忆，还有他们的女儿，这些都把他们牢固地联系在一起，所以，他不能离婚。

　　我点头表示理解。说实话，我当然希望他能够离婚娶我，但我不能逼他，否则，会把他吓跑。

　　和舒潮在一起的时间越长，我越来越觉得以我的年轻、美貌、才情，只做舒潮的情人真是不甘心。有一天，我在无意之中和舒潮的妻子见面之后，更加觉得我和舒潮是应该做夫妻的。他的妻子已经未老先衰了，和舒潮站在一起，是那么的不般配，看起来不像舒潮的妻子，反倒像他的妈了。意气风发的舒潮和她生活在一起会幸福吗?

　　40多岁的舒潮外表上看起来只有30多岁，他面目清秀英俊洒脱，全身都洋溢着年轻人的朝气。我不相信他在经历了年轻漂亮的我之后，对老婆还有什么欲望可言。我深深地为舒潮感到悲哀，我觉得他老婆扼杀了他的生命活力，而我却在激发着他的生命活力。舒潮真正的幸福应该是和我在一起。在一次激情过后，我试探地向舒潮提出了结婚的话题，舒潮沉默了。

　　于是，我在“无意之中”让我和舒潮的关系大白于天下。舒潮的老婆在得知我们的关系后，和我谈了一次话，无非是让我放弃，说我这样条件好的女孩没必要和一个中年男人掺合在一起，做不道德的“第三者”。

　　我说，我和舒潮是真心相爱的，而她和舒潮的爱情，早已在年复一年的日子中消磨殆尽，没有爱情的婚姻才是不道德的，我不会强迫舒潮离婚，但舒潮这样优秀的男人我是绝对不会放弃的，所以，大家不妨来一个公平竞争。

　　良久，她笑，在我和你之间，有20年的年龄差，能公平吗?而我，虽然已经老了，但也还没有不堪到要和另一个女人分享一个背叛自己的男人。

　　他们迅速地离婚了。

    三个月后，我不顾父母亲友的坚决反对，和舒潮结婚了。

　　做妻子的感觉真好啊!不必担心一个突兀的电话就把舒潮召走，不必在人前人后遮遮掩掩，梦中醒来时身边不再空空如也。

　　舒潮的眉头总是舒展着，他像年轻小伙子一样精力充沛，他说，是我给了他第二次青春。我在他怀中撒娇，他看着我的笑容轻叹：年轻真好。

　　我以为我们会永远这样幸福下去。但蜜月刚过，纷争就开始了。最开始的纷争很简单，舒潮希望我能在生活上更多地照顾他，就像他前妻那样，无微不至。比如他在夜半归来时，无论多晚，都希望能吃上可口的粥或夜宵；当他醉酒归来，我要为他准备醒酒汤，他呕吐后，我要默默地收拾干净，而不是把那摊秽物留到第二天早上他自己收拾。

　　我知道舒潮的前妻在这方面做得很好，舒潮当然渴望仍然能享受到那样的照顾，我也努力了，但即使我能学会给他煮饭洗衣服，也不可能做得像他前妻那样好。毕竟我和他前妻是两个时代的人。

　　有一天晚上，舒潮回来得很晚，我为他做了夜宵，但夜宵已经冷了，而我已经睡了。舒潮坐在床边开始抱怨，说我太自私，不体贴。开始的时候我还忍着，后来他嘴里就冒出了他前妻的名字，我一听就火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以前谈论他老婆很自然，我们结婚以后，我最听不得的就是他老婆的名字。我和舒潮发生了婚后的第一次争执，而夫妻之间只要有了第一次争执，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然后就成了家常便饭。

　　做了舒潮一年的妻子，我开始怀念做情人的时光。情人时候的我是舒潮手心里的宝，他呵护着我宠爱着我，经常送我礼物，也经常陪我去打保龄球或散步游泳什么的，可是婚后，他把这一切浪漫的东西都收起来了。我希望他能陪我多聊聊天，多给我创造一些惊喜，比如送我礼物什么的，但他显然没这份心思了。我眼中浪漫体贴的舒潮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麻木懒散、心安理得地享受我付出的劳动的大男人。

　　而且舒潮在我面前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好像他和我结婚是对我的恩赐一样。有一天，舒潮在谈话中又流露出这种施舍的语气时，我按捺不住心中的委屈和怒气，说：“嫁给你我才亏了，我年纪轻轻嫁给你一个二婚男人，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那我呢?你把我一个好端端的家庭给拆散了，我为了你，把同床共枕20年的结发妻子休掉了，人家背地里都骂我‘陈世美’!”

　　“那还不是你自己贪心惹的祸!”我反唇相讥，“又想吃羊肉，又怕惹一身臊，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儿?”

　　“当初还不是你勾引我?你是怎么说的，没有任何要求，只要和我在一起就行了，你不这样说，我能上你的床吗?”

　　舒潮的话噎得我说不出话来。看我气得脸色发白，舒潮才觉得自己过分了，过来抱住我连声说“对不起”，可是他的话已经深深地伤了我。这场婚姻表面上看好像是由我一手策划出来的，但它并不是我一厢情愿的结果啊。

　　这次争吵的最后是以舒潮带我出去吃了一顿饭，并送了我一条手链而平息的，但我们的幸福生活似乎就此结束了。

    舒潮离婚后，每个星期都会把女儿接回来住一天。他女儿已经15岁，很懂事了，在我们刚结婚那段时间，她很乖巧，但后来她可能也看出我们之间出了问题，所以周末舒潮去接她的时候，她不再到我们家里来了，提出到外面去玩，顺便叫上她的母亲。

　　舒潮心里一直对前妻怀有负罪心理，第二次婚姻又不像他预期的那样完美，所以他很爽快地就答应和母女俩一起出去。

　　我的心里对他的前妻也有一些愧疚。毕竟是我使她失去了丈夫。开始的时候，我对舒潮去看望前妻和女儿颇为宽容，但后来我们发生矛盾以后，舒潮开始频繁地去看望前妻和女儿，给她们买东西，送钱，并经常带母女俩出去玩，甚至在去年的元旦节把我一个人甩在家里却陪着前妻和女儿在外边吃饭。我知道后，和他大吵一顿，舒潮说他对前妻和女儿有负罪感，他要在生活方面对她们做出适当的补偿，我高兴也好，不高兴也罢，这件事情他都要做到底。

　　舒潮放出这样的话来，我虽然生气却也无可奈何。尤其让我不满的是，舒潮从不对我公开他的收入。我知道他除了年薪外，还有分红，股票和房产方面的收入，但舒潮从来不对我说这些。我每次一过问他的收入，他就说，我不会让你缺钱花的，你要买什么就给我说，其他的你就别管了。

　　可是做丈夫的向妻子公开自己的收入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我们为这件事情发生多次争吵，但每次只要一谈到这个话题，舒潮便以沉默对抗，或者干脆摔门而去。我向好友宁子诉说心中的苦恼。宁子说：“他在防你，你不知道吗?你们年龄相差这么大，即使他相信你是真爱他这个人才嫁给他的，但半路夫妻怎比得上结发夫妻。他现有的一切都是和另一个女人共同创造的，你只是一个坐享其成者。所以，他不会对你公开他的全部收入，以防万一，无可厚非嘛。”

　　我的心里一阵发冷。当初为什么会不顾一切跟定舒潮，不就是因为他成熟稳重，让我有安全感吗?追求我的年轻小伙一大把，可是他们在我眼里太稚嫩了，也太苍白了，他们身上有着太多不确定的因素，让我找不到安全感。舒潮呢，他却在婚后对我隐瞒收入，好像我和他结婚仅仅冲着他的钱一样，他的这种态度让我觉得我们这个家和这场夫妻关系只是一种临时过渡的关系，我在这场婚姻中反倒没有一丝安全感。

　　这些琐碎的纷争还影响到了我们的夫妻生活。其实我心里明白，和他的前妻相比，我最大的优势就在于性事上对舒潮的吸引力。我们处于偷情阶段的时候，性生活是美满而富有情调的，那时候的舒潮总是充满了激情，每次我们找到机会在一起的时候，他总是显得迫不及待。也正因为他在床上对我的依恋才让我在和另一个女人的争夺战中有胜算的把握，但我们结婚以后，当我们终于可以肆无忌惮地在宽大的婚床上翻滚的时候，那种偷情的刺激和欢愉反而消失了。

　　我不再是舒潮眼里性感迷人的宝贝，他对我越来越不满，说我懒散、自私，嫌我不体贴不温柔，说我做的菜少盐无味。总而言之，我在他眼里有了千般不是。舒潮在我的眼里也越来越不像以前的那个舒潮了，我觉得他老得越来越快，当我和公司里一班年轻的同事一起出去玩的时候，会不由自主地观察那些年轻男人，暗暗地和舒潮相比较。更让我惊恐万分的是，有一次我和舒潮争吵后上床，当时我想缓和我们的关系，于是主动向他示爱，没想到舒潮好大一阵子才勉强有了反应，草草完事。处于极度失望中的我，也没有想到要去安慰他两句，第二天晚上，舒潮睡到了另外一个房间。我们就这样分居了。

    我在失望中保持着沉默。分居不久，我忽然发现自己怀孕了。我感觉惘然。我和舒潮的婚姻因为种种冲突和矛盾已经走到了一个十字路口，说实话，我们的关系已经相当糟糕了，我们都对这场婚姻感到了失望。我为了得到这个男人不惜拆散别人的家庭，原以为我们生活在一起会天天享受快乐时光，谁知道仅仅一年多，我们的感情便已经因为猜疑和彼此设防变味了。

　　我的怀孕让舒潮很吃惊。我问他要还是不要，他说要吧。稍顷，避开我的眼睛，说，如果你觉得非要不可的话。几天后，我到医院，拿掉了孩子。甚至，没要舒潮陪同。舒潮知道我拿掉孩子后，明显地如释重负。我知道，他已经对这段婚姻完全失望了，否则，他不会不要孩子的。

　　我们的婚姻已经走到了尽头。

　　我们这两个曾经爱得死去活来的当事人，竟然谁都没有心情去挽救，我们没有孩子，没有共同趟过艰难的回忆，没有一种力量能够让我们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重新开始。

　　这场让我们彼此都付出重大代价的婚姻只存活了两年就宣告结束。我曾经在爱情的名义下是道德游戏的破坏者，如今，又成了这场游戏的受害者，以这种方式开始的恋爱，即使有幸能结合在一起，也很难摆脱过去婚姻的影子。从一开始，我们的婚姻就有着致命的暗伤，终于不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