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录人：文俊 时间：2009年6月20日 地点：东湖路某咖啡厅 从恋爱到结婚，杨峰对莫嘉呵护备至，体贴入微，偶尔还会忧虑地说：“如果以后我做错什么，你千万不要离开我！”莫嘉对镜梳妆时，想起杨峰，会偷偷地笑：杨峰高大帅气，勤奋上进，事业也小有所成，自己不过是中人之姿，能得到这样一份爱情，真是幸运。不久前，一场家庭变故引出一个多年前的秘密。莫嘉终于明白，优秀的丈夫为何对爱情，对家庭如此惶恐不安。 丈夫的秘密 夜里，杨峰辗转反侧，不时唉声叹气。自从今年4月得知他姐夫患了肝癌后，他几乎都没笑过。姐姐下岗多年，一家三口全靠姐夫一人支撑，姐夫这一病，那个家就垮了，也难怪杨峰会如此心焦。这两个月，我们已经汇款3.7万元，这是我和杨峰的所有积蓄，虽然我们俩的收入在武汉算较高的，可去年结婚花费不少，再加上每月还房贷，我们没存下多少钱。 看他如此焦虑，我心里也难受，我说：“老公，我明天向我妈借几万元钱吧！”杨峰感激地搂着我说：“嘉嘉，谢谢你！睡吧！明天还要上班！” 半夜醒来，他却在抽烟。平日，我最讨厌他在卧室抽烟，此时也不忍苛责他，只是起身给他拿烟灰缸。“嘉嘉，娶到你是我的福气！”他深情地说。“干吗突然说这么肉麻的话！”我心里美滋滋的。“我跟你说件事，你别怪我，好吗？”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表情，却听出他的凝重。“干吗？是不是偷偷存下私房钱给你姐了。放心，我不会怪你的！”这些天，我总为姐夫的医疗费忧心，第一反应就是钱。没想到，他却说出一个惊人的秘密。“嘉嘉，我们把小泽接到武汉来吧！”小泽是杨峰的外甥，今年8岁，小家伙长得虎头虎脑的，又聪明，我一直都很喜欢他。“好啊，他不是快放暑假了吗？就让他在武汉过暑假吧，也可以帮姐姐减轻点负担。”“嘉嘉，我的意思是——小泽以后和我们一起生活。”“多久？姐夫病好以后吗？”我很惊讶，但没表示反对，都是一家人，本该互相帮助，可细细一想，孩子上学、教育都是问题啊！“姐夫的病怕是好不了了，拖一天算一天吧！姐姐没工作，又借了这么多外债，以后养活自己都难，怎么养小泽呢？” 此时此刻，我不知该说些什么。可小泽以后由我们抚养，这件事我总觉得不太对劲，具体哪儿不对，又说不出来。 第二天，我给妈打电话说了这件事，我妈一听就急了，她说：“天下哪有这个道理，他姐夫不在还有他姐呢！退一万步说，他姐养不起还有他姐夫家的人，那可是他们家的儿子，怎么也轮不到你们养。这件事，你可得拿定主意，养孩子不是养猫养狗，责任大着呢！” 仔细思量，妈说的话很有道理，小泽怎么说也轮不到我们来养啊！ 当晚，我就向杨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他一听，顿时面如死灰，在屋里转来转去，磨蹭到夜里九点，他突然对我说：“嘉嘉，小泽是我的儿子，我不能不管他。” 尘封的往事 怎么可能！杨峰和我同岁，今年28岁，而小泽已经8岁了。“你发什么疯，说谎也有个限度吧，太不着边际了！”当时，我甚至觉得可笑，这个杨峰，为了他姐姐，为了他外甥，什么谎话都能编。 不想，他一脸严肃地说小泽是他和初恋女友的孩子。 杨峰家在湖北一个小县城的郊区。初中毕业后，他以优异的成绩考上当地的重点高中。从高一到高三，他们班有个叫小雪的女生一直对他特别好。小雪家是县城的，但因为父母离异，一直跟着外婆长大。到高二时，她外婆去世了，她也住进了学校宿舍。自从外婆去世后，小雪的成绩就开始下滑，杨峰那时比较单纯，只是觉得自己身为班长，应该多关心她。没想到，他帮助小雪几次后，小雪依赖上他，还给他写情书。她的情书写得深情款款，杨峰很感动，就对她说现阶段以学习为重，感情的事等高考结束再说。 高考结束后，杨峰和班上的同学一起狂欢，他家离县城有2个小时的车程，有时玩晚了，他就住在同学家。那段时间，小雪也和他们在一起。高考成绩出来后，杨峰发挥正常，考得很好，小雪的分数则没有上大学的希望。那天，她情绪低落，杨峰怕她出事，就一直安慰她，两人聊到很晚。等杨峰送小雪回家时，他自己已经没有回家的班车可坐了，他本想给班上的男同学打个电话，借宿一晚，可小雪说：“就住我家吧，我家房间多，又没人。你住在这儿，我晚上就不怕了。” 那晚，杨峰留了下来。两人坐在沙发上边看电视边聊天。当时，电视上闪过亲密镜头，杨峰说，当时他也不知怎么了，主动抱住了小雪。小雪没反对，当晚，两人偷尝了禁果。 那一个多月，他和小雪天天黏在一起。当时，他是真的想对小雪负责，照顾她一辈子的。可转眼到了9月，他要来武汉上学了，临走前一晚，小雪拉着他哭了一夜，他也保证以后会娶小雪。 世事难料，当年10月，小雪就被父亲安排到浙江打工去了，每周，她都会给杨峰打电话。 快放寒假时，小雪突然打来电话，说她没脸活了。杨峰问她怎么了，她也不说。过了两天，杨峰接到她的电话，她已经来武汉了，就在校门外。杨峰跑到校门外一看，愣住了，5个月没见，小雪像吹气球般，胖了好几圈，整个人都变形了。杨峰本想安排她到女生宿舍住，可她坚持要住招待所。到了招待所，她脱下棉袄，说她怀孕了。杨峰当时就傻了，不知该怎么办。两个不到20岁的人对这种事哪有经验，又不敢对人说。小雪之前懵懵懂懂一直不知道，还以为自己是发胖，直到同屋的女工发现她不正常，让她去做检查，她才知道自己怀孕了。这时，她已怀孕5个多月了。 两人天天在招待所商量对策，身上都没多少钱，又快放假了。最后，杨峰在学校附近租了间小房子，让小雪先安顿下来，他再回去想办法。可整个寒假，杨峰都不敢对家人说这件事。寒假一过，杨峰找借口向家人要了一千元钱加上他的生活费，准备给小雪找医院做手术。 因为月份太大，小诊所已经不敢给小雪做手术，大医院则需要家属签字。而且，他们手上的钱也不够。杨峰只好四处找同学借钱，可他同学能有多少钱，又拖了些天，小雪的肚子连棉袄都遮不住了，房东发现端倪，让他们一定要给家长打电话，否则就上报计生委。杨峰这才给他姐姐打了电话。 他姐姐一接电话就赶到武汉，送小雪到医院。此时，小雪已有7个多月的身孕，做手术有风险，他姐姐也不敢签字，小雪又死活不肯给父母打电话，她说她父母不管她，她自己的事自己做主。这件事就这样一拖再拖，直到孩子提前出生。 杨峰的姐姐结婚多年一直没有孩子，就将这孩子抱了回去，这个孩子就是小泽。小雪在出租屋里休养了一段时间，经历这件事，小雪脾气大变，天天责备杨峰，两人时常争执。小雪一气之下远走浙江，再也没回来，听说如今已在那边结婚生子，丈夫家很有钱。而杨峰在痛苦一段时间后，也开始了正常的生活。 艰难的选择 杨峰坦白那些往事时，我像在听故事，可这个故事却如此鲜活地扎根在我的婚姻中。我该怎么办？我同情小泽，同情小雪，甚至同情杨峰，可我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从恋爱到结婚，杨峰一直对我很好，他高大，帅气，人又聪明，读书时学习好，工作后又受器重，但在我面前，他一直将自己放得很低，处处哄着我，让着我，还时常对我说：“嘉嘉，我们要好好过一辈子，你千万不要离开我。”我一直以为是自己有福气，没想到，他身后隐藏着这样一个秘密。 这些天我没睡过一个安稳觉，这件事我谁都不敢说，如果我妈知道，一定会气晕的。可让小泽到我们家，无论从情感还是现实的角度，我都无法接受。小泽马上就要放暑假了，杨峰已经找人准备他来武汉借读的事，他说他对不起我，可小泽太可怜了，他姐姐现在已没有能力照顾他了。杨峰对我唯一的承诺是，绝不向小泽透露他的身世，这一辈子，我们俩只是他的舅舅和舅妈。 (口述实录文中人物为化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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