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失母爱的坎坷童年 1979年春节刚过,我来到了这个世界上,但我带给父母的不是喜悦,而是很多的压力。由于我属于超生,又是女孩,这让母亲非常不悦。而生活的艰难,也磨去了母亲身上女性的温柔,她的性情暴躁、乖张。从我有记忆的那天起,母亲对我从没有好脸色,对我非打即骂,即使我得了奖状回来,得到的依然是她的嘲讽。我不知道母亲为何这样漠视我、厌恶我,但作为一个孩子,我依然渴望着她的爱。 初一那年,我正在学校准备参加考试,母亲将我拉回了家,让我去镇里的拔丝厂面试。那天,下着雨,我骑着父亲的大架自行车,向二十里外的拔丝厂奔去,泪水混着雨水流下,我的心在痛,却满是自豪与悲壮。那时,父亲去大庆打工了,虽然我不知道做什么,但我知道一定很苦,我很爱父亲,我想我应该为他分担点什么了。 我进了拔丝厂,那年我12岁,我每天拼命地干活。吃饭时,却舍不得买菜,只躲在一边吃白米饭。夜里一点钟下班,工友们回宿舍了,我却骑着车向二十里外的家赶去,为的是第二天早上,能帮母亲干点农活。如果没有后来发生的事情,也许我会像大多数农村女孩子一样,在年龄适当的时候,找个邻村的男孩,结婚生子,在某个小村庄里,过着平淡却安稳的日子。可是命运总有着不期然的安排,而我的人生注定了要经历太多的坎坷。 任性让我坠入噩梦 在这个家里,父亲一直是我惟一的温暖。父亲曾经是一名优秀的文艺兵,长得一表人才,而且多才多艺。虽然有着很多的不易,但父亲的性格开朗而随和。或许几个孩子里,无论长相,还是性格,我最像父亲,所以,父亲很看重我,也很疼爱我。每次去卖菜,父亲都会给我买肉包子吃,他自己只喝一碗稀粥。有一次去拉砖,我口渴难耐,父亲掏出了仅有的五毛钱,给我买了一只小西瓜,父亲将瓜瓤全给了我,自己却只啃了啃瓜皮……只是那时,我还无法感受到这份深深的父爱,也造成了以后终生的遗憾。 14岁那年,因为一件小事,我和父亲吵了一架。这本没有什么,但冲动之下,我离家出走了,从此命运多舛。我来到了举目无亲的徐州,在东站的一家小旅馆里打杂。由于年龄太小,做事不利索,经常挨老板的骂。那家小旅馆有些色情成分,只是那时,我还不解男女之情。每当有客人用言语或动作挑逗我时,我总是又羞又怕,不知如何是好。在那家小旅馆里,我每天过着胆战心惊的日子。 旅馆旁边有一家台球室,有一帮年轻人,每天总是在那打球。或许年龄相仿吧,比较好沟通,以后,我和他们相熟了。闲下来时,也常去看他们打球。有一天,我遵照老板娘的吩咐,去房间里给一位喝醉酒的客人倒茶。那个男人拉着我的手,就把我整个人往床上拖,我吓坏了。我拼命挣扎着,好不容易才脱了身。我跑了出去,来到台球室,将刚才的事情说给那几个男孩听,其中一个叫军的男孩对我说,“你跟着我吧,这个地方你不能呆了”。那时,我的年龄太小了,还无法分辨什么,那天,我糊里糊涂间,就跟着军去了一间土坯房,我的噩梦从此开始。 军告诉我,他是一个孤儿,从小过着食不果腹的日子,还要挨叔叔的打,小小年纪就要拉着板车,走街窜巷收废品……那天,在军的讲述中,我落了泪,我感觉他比我苦多了,我被善良蒙蔽了眼睛,我感觉自己就是救世主,我要拯救他,给他温暖,而从小来自母亲对我的厌烦,以及这一次我和父亲的争吵,都让我错误地认为,我和军是一对同命相怜的苦孩子。 那天,当军将我放在冷而硬的床上,我没有挣扎,因为我还不懂拒绝,那时,我天真地认为,这就是我的命。而我太孤独、太寂寞了,我需要有一个人与我有关联。那天,在那间昏暗的土坯房里,军将我从一个女孩变成了一个女人,没有喜悦,有的只是一份刻骨铭心的痛,留存在记忆的深处。 一段不堪回首的生活 我和军走到了一起,曾寄希望,我们可以互相温暖。可是事实很快就粉碎了我天真的幻想。军是一个心理极度扭曲的人,太多的不幸造成了他孤僻、暴躁、多疑的性格,他不肯干活,却又想过奢华生活,梦想与现实的巨大反差,让他每天都生活在茫然与失落中。他稍有不顺心,便对我大手出手。那时,我只有15岁,生生地被军打怕了。 我每天生活在军的淫威之下,身上是新伤摞旧疤。后来,母亲辗转找到了我,面对我的困境,母亲居然无动于衷。也就在那时,我对母亲再也不抱任何幻想。我在想,我已经是军的人,就和他好好过日子吧。 军有暴力倾向,经常拿棍子、砍刀抽我,我经常让他打得下不了床。我默默忍受着,因为我害怕反抗他,他会像他所说的那样,杀了我全家。 有一天,我和母亲去洗澡时,我对母亲说,我肚子里有一个硬疙瘩,还会动。母亲带我去了医院。检查完,医生告诉我,我怀孕了。我已记不清当时的感觉了,我好像完全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那时,我既没有为人母亲的喜悦,也没有想到去流产。不久,母亲在一家饭店摆了两桌饭,请一些至亲好友坐了坐,就算把我嫁了。 我期待着肚中的孩子可以让军洗心革面、浪子回头,可我最终失望了。孩子出生后,军依然不务正业,他甚至连一点做父亲的责任感都没有。一天夜里,因为发烧,儿子哭个不停,军甩手就是一巴掌,儿子的屁股和腰背立即红肿起来。我抱着儿子,眼泪落个不停,我不知道军怎么能下得了手。 我的父亲将对我的爱延续到我儿子的身上,总是把他抱在怀里,不舍得放下。可是1997年底,厄运降临到正值壮年的父亲的身上,他被诊断出患了肝癌。父亲迅速地消瘦下来…… 父亲走了。生活还是要继续。我和军在黄山新村租了房子住下,只是生活依然混乱不堪。一天晚上,因为一件小事,我们又争吵起来,儿子在房间里哭得很凶,军凶神恶煞地向房里冲去,我知道他没人性,对孩子下得了手。我飞快地冲过去,用身体挡住了儿子。军一脚踹在我的后背上,我痛得几乎窒息。我妹妹找了条毛毯,将儿子裹住,逃也似的冲出了家门。军的拳脚如雨点般落在我的身上,我疼得昏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我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冰冷的地板上,而眼睛已肿得几乎看不见东西。我挣扎着爬上了床。昏昏沉沉间,不知睡了多久,军回来,浑身酒气,他掀开我的被子,就想要我,看着这一身的新伤旧疤,想着父亲生前被他所羞辱,我彻底愤怒了,我拼命反抗着,那天晚上,我决定再也不向这个男人妥协。 我的今生: 我是遗落人间一隅的一颗种子,他发现了我,他给我阳光、给我雨露,在他的温暖与滋润下,我的生命被唤醒,我缓缓睁开眼睛,天是这样蓝、山是这样绿、水是这样清……生命是如此美好。我欣喜地、惊奇地感受着,终于知道,他是上苍的恩赐,给我今生的幸福,以弥补前世所有的缺憾…… 他是我今生美丽的邂逅 我逃离了军。在哥哥的帮助下,我重新租下房子住下。再也不要过那种提心吊胆的日子了,我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只是浑身的伤疤也锁住了我的心。我觉得我再也没有资格接受任何一个男人的感情,也不敢向任何一个男人交付我的感情。 1999年,我借钱考了张驾照。以后,哥哥贷款买了一辆夏利出租车,交给我开。那时,我用忙碌麻木着自己。可是由于经验不足,我经常被开罚单。有一次,我不小心撞了一个人,赔了一万多元。为了支付赔金,很长一段时间,我每天只吃清水面,直吃到我看见面条就想吐。 或许越紧张,越容易出事吧。2000年夏天,在“庆祝楼”附近,我又闯祸了。由于刹车不及,我把前面一辆摩托车撞飞出去二十多米,我的心一沉,心想完了。只见那个人打了几个滚,又自己慢慢地站了起来。我连忙跑上前去,不停地说着“对不起”,却不敢看他的脸。那时,我还不知道这个男人会改变我的一生。 那天,当那个男人看到我从一本字典里取出仅有的200元钱时,他深深地震撼了。他没有接我的钱,他问我要了电话号码,也留下了他的号码。他说有什么困难可以打电话给他。只是我从没打过,或许那时,我一直认为我们是来自两个世界的人吧。 他叫越,有着一份好的职业和一个幸福的家庭。那时,他刚刚因为工作调动,去了南方。以后,他回徐州休假时,便会打电话请我吃饭。那时,我的心态是不正常的,越出手阔绰,我便把他当作了“冤大头”,经常带着一帮好姐妹去吃饭。 越一如既往地请我们吃饭,微笑着听我们聊着他完全听不懂的话题。有时,他要送我,我推脱不掉,也会答应。只是每每进了家门,我总是很快将防盗门关上……越也不气,总是微笑着说再见后,便转身离开。下次回徐时,依然会请我吃饭,依然不介意我对他的冷淡。 我们重拾相识的幸运 不知不觉间,半年多过去了。大年三十,室友们都回家过家了,我却独自留了下来。手机响了,是越的。他告诉我他正在楼下。我走向阳台,看见越正握着话筒站在雪地里,雪下得很大,不一会儿,便落了他全身。他说他刚下火车,想见我,便赶了过来。外面很冷,越的声音有些颤抖,“欣怡,我能上楼坐一会儿吗”,我有着瞬间的心软,但曾经的伤害太深了,让我害怕再去相信什么,开始什么,于是,我冷冷地说道,你回家吧。便挂断了电话。 我不知道那天越的感受是什么,只是从那以后,他从我的视线中消失了。我的生活照旧,很长一段时间,我甚至忘记了越的存在。转眼到了翌年的情人节。 那天,大街上到处洋溢着浪漫的气息,一对对情侣相依着甜蜜地走过,而女孩子怀中的玫瑰花刺痛了我的视线。这样一个晚上,我备感孤独与落寞。我拨通了越的手机。接到我的电话,越非常高兴。 两天后,越出现在我面前。那天,天很冷,我挽着越的胳膊,把手放在他的口袋里,被他的手紧紧地握着,一种久违的温暖涌进我的心田。那天,我第一次将我的过去和盘托出。十几年了,我压抑得太久太久,多少个团圆的日子,我望着别人家温暖的灯光落泪,而母亲“你死在外面吧”决绝的声音,还在耳边回荡……我曾经以为越不可能理解我曾经的生活,不可能走进我的内心,但我错了。那天,越那满是怜惜的眼光,让我知道他懂得一切。 越走了,又回到南方上班了,但我的心再也无法回复往日的平静,我留恋着和越在一起时温暖的感觉,如果我的心曾经死去了,那么现在,它有了复苏的迹象,只是曾经的过往,让我深深自卑着。 他像阳光照进我的生命 自卑让我对感情不敢抱有任何奢望,可是越却用他的热情消融着我心上的坚冰。越每次回徐州,都会约我出去吃饭,他小心地为我布菜,然后,微笑着看着我吃,他阳光般温暖的笑容,给了我从未有过的感动。我们去唱歌,他唱《让我欢喜让我忧》,他深情款款地唱道,“你这样一个女人,让我欢喜让我忧,让我甘心为了你付出我的所有”,那天,我落了泪。 那天晚上,我请越去了我的住处。我给越放唱片听,我去卫生间洗澡,我拼命冲洗着我的身体,我多想抹去过去的一切,让我可以像一张白纸一样纯洁。我穿了一身洁白的睡衣,出现在越的面前,越看到我,眼中有亮色。我躺在床上,我让越等我睡着后再走,越答应了。他和衣躺在我的身边,将我的手暖在他的掌心里,然后,给我讲他的童年趣事。这是我曾经想像过无数次的画面,我真希望时间可以在此时静止,我永远也不要睡着,就这样看着他…… 第二天早上,来探望我的妹妹,发现我掉在地上,怎么都叫不醒。妹妹吓坏了,将我送到医院抢救。我醒过来了,但关于那晚的记忆永远地缺失了。只是妹妹告诉我,我从昏迷时,就一直叫着越的名字。我无法解释这一切,后来,我在想,或许我无法承受如此大的幸福,被击昏了吧。第三天早上,我真的醒了,醒来时,就看见了越。他抚着我的脸,对我说,“跟我走吧”。他的声音很平静,却无比坚定,那种坚定,让我心里泛起阵阵愧疚,但那个宽阔的肩膀是我梦寐以求的,让我无力反抗。 越带着我来到一座江南小城,在城市的一隅,我们租下了一套小小的房子。直到那时,我们还没有肌肤之亲。越一直那样珍惜我,像呵护一块宝石般,生怕伤害了我。爱情里面是有欲望的,但越一直那样克制着自己。直到那天,我拥着他,我对他说,“要我”,他抗拒着,他说,欣怡,我一直在想,我能够给你什么。我哭了,我说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在能够彼此拥有的时候,好好地享受我们的爱。 那天,越紧紧地拥着我,那种仿佛要将我嵌到他的骨子里的力量,让我知道他同样爱着我。压抑已久的欲念如同火山般爆发,地动山摇、畅快淋漓,第一次,我觉得自己是一个女人,第一次,我感觉到身心投入的欢愉……从欲望的巅峰滑落,我落了泪,终于知道与自己所爱的人做爱,是人间的一件幸事。而我死而无憾。 那是生命最美好的记忆 在那座江南小城里,越用他的爱温暖着我。他为我做着各种事情,他的爱于无数细节之中。有一次,越的同事来家里吃饭,我在添酒时,不小心,摔碎了酒瓶,越冲了过来,一边焦急地问怎么样,一边蹲下身来,小心地拣去落在我脚背上的碎玻璃。那天,我哭了,哭得一塌糊涂,因为我身上的疤痕太多了,而从小到大,从没有人这样在意过我,除了父亲。越给了我久违的温暖,他的爱就像春天夜里的大雾,悄无声息地、不着一色地侵浸到我的身心最深处。 我深深地爱上了越。每天,不管越上早班,还是夜班,我都会早早地等在路边。每每越出现在视野里,是一阵欣喜的心跳。越牵着我的手,我们一起慢慢地走回家。越的手掌是那样宽厚,温暖顺着他的掌心源源不断地传过来,传遍我的全身,他让我想到了父亲,而我已无法用语言来表达我的感动。我常常会掉眼泪,为这不太真实的幸福。越总是抚着我的眼泪,叹着气对我说,从没碰到过像你这样让人心疼的女人,怎么就没有人保护你、照顾你呢。我拉着越的手,将他的手贴在我的脸颊上,我的眼泪如决堤的海水流个不停。越眼中那份深深的疼惜,让我觉得自己死也值得了。 在江南湿润空气的滋润下,在越的细心呵护下,我像一颗种子,从沉睡中醒来,我看到了世界的美丽,感受到了生命的美好。越的无怨,让我懂得被爱是福,施爱同样是福。“如果没有遇见你,我将在哪里”,越用他的爱抚平了我心灵的创伤,给了我生活的力量与希望。 日历一天天翻过,在那座江南小城里,我和越快乐地生活着,而那座小城的角角落落,都留下了我们留连的足迹。以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我以为我的余生,就这样过了,我会很满足。可是一天,妹妹打来的一个电话,一下子把我拽到无可逃避的现实中,我的儿子离家出走了。 儿子,多么陌生的称呼,我已经很久没见他了,很长一段时间,我甚至不去想他的存在,因为他代表着一段苦涩的记忆,但现实,让我不得不再次面对他。 现实是不可逃避的无奈 我回到了徐州,儿子找到了,只是疏于管教的他,顽劣、叛逆。母亲老了,这些年过去了,我已经不再怨恨她。我在想,她这一生也太不容易了。为了儿子,我决定留在徐州。 越深深理解着我。他拿出积蓄,帮我在母亲的院子里,盖了两间房子,让我有一个落脚的地方。然后,又在市内给我开了一家小吃店。越临回南方时,一再地嘱咐我,要照顾好自己。 越走了。我感觉整个心都被掏空了。八年多了,我习惯了有他相伴的日子,习惯了他的宠爱。但现实,让我不得不忍受这份相思之苦。白天,我拼命忙碌着,只是夜深人静的时候,我常常感到一种刻骨的孤独与无助。转眼间,和越在一起已近九年,而如今,现实不得不让我考虑这段感情该何去何从。 我从未怀疑过越的爱,这些年来,我一直心怀感激,感激越将我这个受尽欺凌的女人拥进怀里,当成娇弱的婴孩,捧在手心、捂在胸口,给了我从未有过的温暖和快乐。我已经得到了够多,我知道我不能再贪心了。越已年过四十,我怎忍心让他为我放弃家庭呢。 越回来休假。小别胜新婚,又是一番深深地缱绻。只是越黑发中夹杂的白发,让我落了泪。这些年来,越为我付出太多太多。我觉得我再不能这样自私下去了,我不能成为他永远的包袱。我对越说出了“分手”,越哭了,我知道这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情,但如果不放手,只会让痛苦无限地延长。 越要回南方了,在车站,我们紧紧相拥着,泪水打湿了彼此的肩头。只是无论怎样地不舍、无论怎样地心痛,离别是一种必然。我答应越会好好地生活,我也请越照顾好自己。或许今生我们没有相守的缘,但是这份爱早已到达永远,它是一份永远的感激、牵挂与祝福…… 那天,看完欣怡写的东西,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那些坎坷的情节让我的眼泪数次涌出眼眶,而那些感人的情节,也同样让我数次泪湿。我知道欣怡经历了很多很多。欣怡告诉我,越的爱让她重生,让她变得坚强与豁达,让她懂得付出是一种幸福。欣怡说,越给了她一段美好的人生,而越最大的心愿是她能拥有以后的幸福,所以,欣怡渴望能够找到一个可以与她携手未来的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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