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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欣欣

[原创]难忘的岁月——郑枫回忆录(整理稿)(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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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10-16 06:30:3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 11 楼                                   十、陌路同行人我姐姐在重庆市中区民族路住,一间仅有8平方面积的简陋小房,只容纳两张床、一张桌、一个柜。她在江北区溉澜溪先锋化工厂上班,是个集体企业。她勤劳、简朴、心地善良。郑礼仪将我交待与家姐后,他夫妻便回铁山坪,约定十二日后,他来家中一起回矿。我同姐在厂里,她下午下班后,我们便回家做饭。早又去厂里上班。她是班长,她班上有一女工名叫侯素珍,为我作筏,对象是厂邻一菜农,名王定珍,25岁。耍过几个朋友,嫌男方人材差,均不愿意。见面后,她见我一表人材,又是搞文艺出身的,性格活跃,吹打弹唱都会,30岁,年纪相当,颇有好感。家人及介绍人把我真实情况都一一作了介绍,我也对她详述了经历,及现在处境。她都不在乎。当时她母亲极力反对,她与家庭决裂,去生产队长处开了结婚介绍信,去寸滩公社盖上公章,与我一同返回新源煤矿。回矿后,精神病告终。在地面劳动,什么都做:修公路,修房子,推大车,装卸。只要不下井,再苦再累也不怕。那年代,特别是在那种性质的单位,讨老婆是最令人羡慕的。矿管教股开了结婚证明,我们去太平乡办理了结婚证书。矿公安是一千个支持“就业人员”结婚的,因为有了家室,每月要寄钱回去,也不逃跑了,胆也小了,也不反改造,很听话,完全成了驯服工具。对他们公安管理工作,是百利无一害。好友王玖琳、王华宣、赵长明、丁泽富出钱出力,为我操办婚。玖琳去30里路外的储江区赶场,买回半边猪肉,20斤嫩碗豆。这玖琳是我最知己的朋友,在以后19年的日子里都有来往。最后一次在1999年他与父、妻、子到重庆旅游三天,在我家住,玩得很开心。这时他已是老板,很有钱,为人豪爽、大方。可惜那次他回成都后,未到一年,他妻电告:玖琳因患胃癌逝世。失去一良友!参加婚礼的二十几人,送十元钱、八元、五元不等。在那种环境中,这婚礼已属非凡,气氛欢悦,人人眉开眼笑,高谈阔论。三巡酒过,人们要求新娘唱首歌,可是这农村女人是没这份特长的。在我鼓励下,唱了“下定决心,不怕牺牲……”,语录歌,不成音调,令宾客们大失所望。在座的朋友多数具有文艺天才,甚至专业文艺工作者。例如田庆利,原系成都建筑文工团的男高音演员。我感觉脸上无光,急高声言道:“老辈子们!弟兄姐妹们!今日我疯儿大喜之日,承蒙看得起在下,前来祝贺,感谢朋友们在患难中,伸出援助之手,这份情谊在下将永记心中!”朋友们鼓掌热烈。接着我命拙妻一同敬酒。酒足饭饱,开始文艺活动。手风琴、二胡、京胡,唱歌、唱样板戏,又在门前土坝摔跤、抢手,闹热了一整天。婚后,妻的缺点逐渐暴露:懒惰、自私、好吃、性情古怪孤僻、猜疑心特别重、无文化知识、无语言表达,更不理解人。也难怪,那时期,农村妇女大都如此。与她的结合,闪电式的结婚,是为了我能“清放”到她那里,离开这专政单位,到社会中成为真正的公民。哪知她生产队人多地少,还要求我将她迁走。我每日繁重的体力劳动,晚上还要学习两小时。山区寒冷,要生炉烤火,半夜去检二炭。76年元月9日产下一女,瘦小,眉清目秀,与我极相像,取名郑瑾。由于贫困,她母女营养不良,衣被单薄,感冒发热,十八天后夭折。我痛哭流涕,她无动于衷,还说:丢在山沟里去喂野狗,是来收账的!我与好友丁哥,将孩子抱到高山风景优美处。挖了一个深坑,将她安葬。我们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家中。王氏问:“葬在那里?”“高山上。”“要不得,要克父母。”我发怒了。一派胡言,迷信。十日后我心情才平静下来。她在矿区生活了一年零两个月。那时文革期间,农村经济落后,她不愿回乡务农,加之好逸恶劳,宁愿随我,吃不饱饭都行,只要不参加劳动。她又怀孕了。我建议她回家乡去,一定将这第二个孩子带活。我每月工资32元,扣伙食费11元,每月给她寄15元余。6元便是我的肥皂、牙膏、手纸费用。这是我人生经历经济上最艰苦的时期。朋友们帮助我,请喝酒抽烟。我被调在二大队推大车,粮食定量52斤,可想劳动量之大。她来信,家中土屋破,要维修,寄100元钱回去,5个月不寄钱。向中队“绌金会”借款100元寄与她,每月还20元,伙食费扣11元,余1元,我就更艰苦了。还完了100元欠款后,又节约,一分钱也要攒,因为她要生孩子。按农村习俗,不得在娘家坐月,姐姐也不愿服侍她,已嫌她好逸恶劳,又自私,又是阴心子人,况且姐每天要上班。我必须请探亲假回渝服侍她。1977年8月28日,准假12日。回渝后,将她接在姐在市中区民族路那八平方米的小房中。8月31日凌晨3时过,产下一女,我自己接生。天明,川东医院找来护士,察看证明后,到医院交费,出具出身证,方可在她公社入户。回渝时,我又向中队“绌金会”借了100元,加上本月工资,133元。那时生活便宜,鸡蛋8角一斤,母鸡1元一斤。回渝时,我在大邑县汽车站买了两只母鸡,是8角钱一斤。我精心照应她母女。正值山城酷暑季节,我废寝忘食调养她们。一周后,我送她回娘家,她母亲对我已了解,待我很好。她兄嫂系农村无文化的势利小人。我买肉打酒招待她全家。对王氏讲:还有五天便假满返矿,我要访友带信(矿上同事所托到他们家中拜访)。临走时,我会过江来陪妳母女一天。办完事后,我陪她们一天,留下15元,余18元,便返矿了。以后我的日子更孬,每月寄20元与她母女。我是苦惯了,也无所谓。朋友王玖琳是经常管我吃喝。文革第十年,中国大地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变化。1976年,三个大人物周恩来、朱德、毛泽东相继去世,同年粉碎“四人帮”,邓小平经历了三落三起后,主执了中国的政局。中国发生了巨大变革,搞活经济、改革开放、文艺复兴、纠正冤假错案……这一系列方针政策,深得人心,全国人民拥戴。连我们“就业人员”也看到了希望。我们的管理有了改善。周末不学习,周日、平时出矿再也不用“外出证”。改修住房,改善伙食,增加工资,由33元增到37元。干警不打人、不捆人。开展“就业人员”文体活动,篮球赛、拔河赛。每个大队成立了川剧演出队。有时3个川剧组织联合排演大戏,在矿内巡回演出。年节吋一连演出三天。每天午夜场,演员们戏毕,在干警食堂进餐。川剧队有公安干部参加,有鼓师,有小生,还特邀成都、大邑县的职业男女演员来矿与我们联合同台演出。人们呼吸到了清新空气,脸上绽放出笑容。十年封闭式的生活一去不复返了!每周六、周日,是川剧演出。我这个科班出身的艺人,又能重返舞台崭露头角了!我们一大队新礼堂已落成,大舞台,开演折子戏了。我上演《夜奔杀滩》,赢来了热烈掌声。正值33岁,男人最精彩的时期,功夫不减当年。装疯时天天在练功,当然没有荒废。人们十年未睹传统剧了,而今,民族奇葩重放光彩。昆山玉久埋沉,璀璨文化又见光明,精神领域充实了,人们体会到了生活趣味。这时期我是矿上的川剧明星,请我喝酒吃饭的人络绎不绝,还送我香烟。另有二十几岁的青年学川剧,拜我为师。脱产45天排《谭记儿》一剧,是张大队长点的这个戏。他是戏迷,外省人,京川剧都爱。原是南下老干部,任过温江公安处处长,因男女问题,被贬在万家山劳改大队任大队长。“文革”前他在万家煤矿办了京川剧两开的剧团,自任团长,人们仍称他为“张处长”。《谭记儿》一剧,我饰白士中,原江津川剧团名丑李笑甫饰杨衙内,原灌县川剧团女演员张圆慧饰谭记儿。鼓师罗文新,原来在西南川剧院,号称“钵王”。45天的排练,当然是高质量的演出。在矿内3个大队间,演出三场,又在矿部礼堂演出一场。张处长还将我们三个主演与鼓师叫到他家中吃饭。要在“文革”时,他也不敢。这位张处长,对戏曲,他可是行家。能导戏,能改剧本。他是艺人的知音,知己,我们从心里尊重这位公安老首长。饰演谭记儿的女演员,我称她张姐,1961年灾荒,因变卖粮票,以投机倒把罪名,送劳动教养一年,解教就业。这种命运的人,多!多!多!!!在矿上与一就业人员结婚。男方比她大17岁。生育两个女儿,大女已12岁了。长期以来,繁重的体力劳动,养育孩子,老夫少妻,使她失去了生活的信心。粉碎“四人帮”后,古装剧开放,艺人们重返舞台,她脸上有了笑容。她与我时常配戏,身材面容俱佳。她已情不自禁爱上了我。但她与我均有家室,是有顾忌的。她又大我六岁,对我很好。我们只有情,无有爱。79年我在四川筠连县群众川剧团演出时,她与另一女角也来搭班,我仍敬她为姐,此是后话。王氏带着一岁的女儿郑倩来矿上探亲了。她性格大变,撒野、凶悍、泼辣,仍然懒惰自私,疑心特大。小女儿很可爱,她是我的精神寄托。下班便抱着,背着,不离我身。矿上逢周六、周日,川剧演出。我们在台上演出,她背着孩子便在台下破口大骂,污言秽语不堪入耳。她骂所有的演员,激动了公愤,人们称她为“疯婆子”。矿上公安管教干部找她谈话,仍然撒野,激怒了公安,对她训斥:妳再横蛮无理,我叫“矿区派出所”来驱逐妳出矿!她才暂时沉默。有艺人结婚,请我带她一起小酌,并言明不收我的礼。她吃完饭后,将女儿腋下一夹,大剌剌的谢字俱无回房去了。11点酒席散,我归家,她拒不开门,并大骂脏话。“你狗日的不要回来,死倒外面!”我忍着性子,对她反复作说服工作,仍大骂不休。我忍无可忍,怒道:“再不开门,我便踢坏门,数三下!”悍妇早已手执火钩躲在门后,待我踢开门,用火钩向我头部砸来。我夺过火钩,顺势掴她一个耳光。她往后退,险些坐着女儿,女儿大哭。我急去抱,被她用口咬着我左手中指。劝其松口,不听,使劲咬着,欲咬断我手指。我用右拳击她腮帮,口松指出,血流如注,伤处已深彻见骨。结婚的人、同事、公安管教都来了,见状纷纷指责她。同事们叫我去大工栅睡。我夹了一床被盖去工栅睡,去医务所包扎伤口,彻底破裂。我已寒心了!王氏见我分居,在我上班时潜来工栅,撬开木箱,将结婚照像框砸烂,拿走一月工资,将我唯一的统绒裤拿走,丢下女儿,独自跑回重庆去了。管教干部及同事均支持我离婚。于是,我向重庆市江北区人民法院寄去《离婚起诉书》。路隔千里,案子拖起了。带一岁的孩子上班是不行的,中队部准我七天假,要我将小孩送回女方处。我不愿与她再见面,便将女儿送往德阳黄许镇95信箱(劳改就业单住)。我父在该厂就业。他是技术人员,每月工资四十几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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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10-16 07:09:3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 12 楼                                  dddd紧急插入,此贴必火到发紫,此楼是“等沙发”,可放广告位,起家1万,拍卖方式定。[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11-10-16 11:13:31编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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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10-16 07:48:4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 13 楼                                   十一、天高任鸟飞我返回矿区时,途经崇庆县王场区,正有一民间职业川剧团——成都北群川剧团在此演出,其中有几位艺人认识我,他们留我参加。剧团是王场区公社所办,三天试演,艺人们,公社干部大为赏识。我与公社干部谈明了我的经历与现在处境,他们懂政策,说劳教一年,十几年了还脱不了手!不要怕,你是公民。你矿若来干部,我们会给他谈论,我们要借用,只要你愿意,要他们把你户口下到我公社,把你放了。我有恃无恐,安心唱戏。我是该剧团当家武生,每月工资100元,每天四餐饭有鱼有肉,不出伙食费,真是糠箩兜掉在米箩兜里了,幸运极也!我们住公社招待所,也不要钱。他们本公社也有男女青年业余演员,他们工资只有25或者20元,对我们十几个专业演员很尊敬,倒水端茶甚是殷勤。该剧团有一退休老艺人关少云,我们叫他关伯伯、关老师。他负责业务,排导,最赏识我。每天午夜场,戏要不同,每场我都上主角。关老师给我扎起,每晨茶馆给我念当天的戏,关键场口台词我便记在本子上。王场的演出,体现了自身价值,我陶醉得飘飘如仙。当地观众,大姑娘,小媳妇,老头子,大娘,都来看我,还送东西与我。王场区离矿五十几里路程,矿里就业人员经常来此赶场,并看我演出,回矿后走漏了风声。七日后,中队管教干事王某来到了王场公社。他全副武装,与公社书记交涉,要将我带走。书记与团长九娘(当地头面人物)不知与公安如何勾兑,竟同意我一月后返矿。这一个月中,从成都各府县来来去去的艺人与我结识,约定今后共同搭班,互助配合。8月农忙双抢,剧团停业,我又回到矿上。我腰包已有两佰多元,那年代可算是一笔巨款啊!回矿后只受了一顿训斥而已。中央十一届三中全会召开后,已开始落实政策。我写了申诉材料,寄回重庆市九龙坡区川剧团,杳无音信,石沉大海。传统剧的开放,在全西南兴起了无数的“民间职业川剧团”。地区、市、县、乡、区,均有这种川剧团体。专业艺人,业余、退休艺人,纷纷跻身于这些团体中。当时称为“约来班”、“草台班”,最通俗的称号为“火把剧团”。川剧复兴,上座率高,盛况空前。男女老少都要看川剧,川剧是人民群众的精神食粮。心中暗暗思忖:他妈的!劳教一年,软关押到如今,一十七年了,况且老子是冤案!要自己解放自己,摆脱桎梏,争取前途!机遇来了。当年在中川钢铁厂川剧团时,有一老师,名叶俊熙,原籍四川省筠连县人氏,前文已介绍过他。筠连县城关镇组织了一个民间职业川剧团,贷款修了一座剧场,并从河南购回剧装。县里从珙县川剧团将叶老师接回筠连,任“群众川剧团”团长,另有一名行政团长郑显东,还有三名居委会主任担任团委。有会计、出纳,编制还真齐。演员阵容有本县原县川剧团的演员。文革期间,县川剧团撤消,另招收知青成立了“毛泽东思想宣传队”,川剧演员调出在县城各单位。“群川”也有外地演员,专业居多。另有本县玩友出身的。已有二十几人,需物色尖子演员。叶师想到了我。经过打听(筠连县有在新源煤矿的就业人员),得知我还被软禁在改造就业厂矿,通过筠连籍的就业人员探亲返矿时,给我带了书信,约定1979年9月12日,他在成都文化宫茶园接我。这是我人生道路的一个转折点!机缘不可错过,不能犹豫,必需当机立断。于79年9月8日,从窒息的牢笼里脱逃,只身“夜奔”,真像戏里演的林冲夜奔,到了成都,住在偏街小巷的栈房里。待12日上午10时,在文化宫如约会着了叶师。另有一名50岁左右的女演员,经介绍名吴代珍,成都籍人,“文革”前系筠连县川剧团当家旦角。称她为吴娘。叶师安排吴先回筠连,我随叶师去眉山县。叶师母是眉山人,火柴厂的退休工人,他们女儿己三十岁了。30几年前,叶师在眉山县川剧团任副团长时,与这位师母结婚。感情不怎么好,师母是个麻子,叶师是很英俊的。到眉山后住在叶师家。差旅、伙食费回筠连是能报销的,这是接演员必需的开支。翌日在茶馆喝早茶,与另两名要接的演员见面。经介绍,一名罗旬,生角;一名谢元度,文生——均已年满五十,原系眉山县川剧团演员,“四清运动”时,因一人是国民党军官,一人是地主少东家,均被清洗出团,并将户口下在城郊农村监督劳动。“四人帮”垮台,二人才重见天日。叶师与他们约定,9月14日在眉山火车站会合,同赴筠连县。午,眉山县川剧团青年小生毛娃,叶师的弟子,请我们在他家中吃饭。席间,唱戏的人当然是谈戏,我与他写了《值虎瞻韩》一剧,以作招待之谢吧!叶师见我记的戏还多,心内暗喜。我将是他的得力干将。夜去剧场看戏,内场见着了原在红星川剧团,后又在中川川剧团同过班的艾正喜。他在管衣箱,属临时工。此人于1987年患肝癌殁,享年56岁。翌日一行四人,乘火车,于1979年9月16日到达了云、贵、川三省交界的筠连县,结束了十九年的集中营生活。面向新生,往后瞧:戏剧般的人生道路,演绎着喜怒哀乐,可谓“人生如戏,戏如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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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10-16 08:27:4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 14 楼                                  十二、天上一轮才捧出斗转星移,时过境迁,人生漫长的路,是祸?是福?是喜是忧?由不得已。命运的安排使我转入了另一个境域之中。正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筠连县城古朴,多是清末民初时的建筑。该县城有绝佳二景:一曰真武、景阳二山。山不高而秀。昔日山上有真武庙,“文革”时被“红卫兵革命小将们”摧毁,86年修复。一曰玉湖。此湖得天独厚,乃地下泉水涌出,聚而成湖,方圆近百米。其水清澈见底,碧绿无垢。经县府修葺,青石栏杆沿湖而依。其水甘甜爽口,饮之沁人心脾。可谓天然矿泉。即是酷暑炎夏,久旱不雨,这泉水也不会干涸,真是“玉湖神井”也!此水供全城食用。烈士陵园与玉湖相邻,园内有石山、丛林、画阁凉亭、青石小径,有篮球场、溜冰场、足球场。陵园内,参天古松翠柏林立,花坛锦簇,石桌石凳供游人品茗避暑。所供烈士墓碑,系1949年解放筠连县时牺牲的解放军官兵。该县产煤、丝、茶,也是蕴藏量很大的煤田基地。县城街一条,很长,足有两公里。偏街小巷甚多。气候与重庆无异,人物各色各样,民风彪悍重义。我脱离樊笼,飞鸟展翅,潜来这偏远小县。纵非归所,也感侥幸了!我与罗、谢二位演员被安排在军属黄家。黄老太爷八旬,三女一子。大女、二女,企业单位已退休。三女丝厂二人,因腿残(公伤)病退。儿子,系边防军团长,中越边境冲突战立下军功,晋升为师长。三姐黄先珍,46岁,性格泼辣,好打抱不平,心地善良,乐观开朗。全城人不分老幼,尊她为“黄三姐”。他弟弟黄先明为师长,回县探亲时,县长也要登门拜访。县长是团级,师长是地师级,当然要拜访的。黄家属该县有头面的人户。老古式住房,木板结构,房间很多。有天井、花丛。我独居一间,罗、谢共处一室。当晚叶师为向导,带我们上街一游。行在一偏街,只见一户人家正办丧事。一道士,头戴束发冲天冠,身着八卦道袍,手执木剑,口中念念有词。我们驻足观看。叶师说:“筠连甚迷信,讲究办丧事。县府官员有丧,也要请道士、端公跳神。此风盛行久也!”转到正街上。罗旬好酒,在一酒店前,我们临街沿而坐,冷酒凉菜,正闲聊,迎面来了一男子,约50岁,偕一少女,约十六、七岁。叶师叫住他,作了介绍:这男子也是群众川剧团的主要文生演员,名叫李金祥,人称“龙五”,原系宜宾市川剧院很有造诣的小生,因男女问题被开除,来在重庆江北区川剧团搭班。58年因《评雪辨踪》一剧,获四川省川剧调演二等奖。《红霞》一剧,他饰男主角,与团长许思惠合演,获二等奖。团长爱上了他,有了关系。东窗事发,他成了替罪羊,被开除,流落社会,沦为盗贼。潜来九川偷盗,又在电车上扒包被便衣擒获,押至长江剧场。艺人们认识他(当时我还在九川)。他被送劳教,后又盗窃,被劳改。刑满释放回宜宾,拉板车。传统剧开放,筠连县“群川”崛起,叶师亲自接他到筠连。此人系心术不正之徒,妄想篡夺叶师业务团长之位。叶师接我来筠连也是对付他的。龙五见我气度不凡,比他年轻许多,知是对手,试问我:“师兄原是那个剧团的?”我语气缓慢的说:“我是重庆市九龙坡区川剧团的。”他面显尴尬之色,略有不安。或许是意识到我了解他不光彩的事吧,不便久留,偕那少女急忙离去。叶师道:“那少女是龙五的同居人。少女之母是个戏迷,喜欢龙五,故意将他二人锁在房中,成其美事,就公开同居了。全城皆知,龙五的年纪当爷爷都行了。人们谈论:与丈母娘也有染。砍竹子搬笋子,老少都要。”叶师说:这些生活事谁也管不了,一个愿打,一个愿挨。问题是,此人骄傲自大,目中无人,没把我叶某人放在眼里。经常翘盘(戏班术语:耍架子),安好他的戏,说不唱就不唱。一会头痛,一会屁股疼,我不好安戏。不服从业务安排,野心勃勃。我即表态:从现在起,我便是你的弟子,受我一拜!即改口喊“老师”。我与他台上见,老师大喜!次日召开全团大会,介绍我与罗旬、谢元度。女角还未到齐,由我主演《三收何元庆》。这是武生的重头戏,长靠短打,唱、做、念、打、翻俱全。罗旬饰岳飞。他个头高大,嗓子也好。第一夜剧场爆满。我以精气神俱佳的嗓音、杂技团出身的武功、年轻英俊的形象(时值33岁),赢得了满堂彩!次日街谈巷议都是“何元庆”。连续五个夜场,都是上演《三收何元庆》,场场爆满。现在回想那段时光,还兴奋不已。我红了!成了筠连县的名演员。观众们说:叶七(老师)从千里之外接来的了不起的演员,“群川”有了摇钱树哪!从不看戏的,也来看戏了。还有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小男孩,也来看戏。房东黄三姐也是戏迷。我受到了广大群众的追捧、爱戴,黄三姐对我说:“我认你为亲弟弟!”此后我便去了黄字,称“三姐”。剧团工资老师最高,48元。我、罗旬、龙五、吴万墩46元。龙五此时想出戏也不给他安戏,每夜只与我上配角。他服了!气焰全没了。克星到了,收敛野心吧!第二日,三姐家便来了十几个老人家。三姐替我应酬,并一一介绍。每介绍一位,我便按三姐的称呼叫一声,并拱手一次。他们送来了大框鸡蛋、冰糖、红糖、白糖、水果、茶叶、香烟。有些娘姨还给我钱,有一百元的、五十元的、二十元的、十元的不等。说到此处,我不得不说一说主要几位有恩于我的长辈与同辈的好人——印师娘,六十几岁。其夫印老师,县中医院退休中医师,也是我的观众。自开诊馆,经济颇丰。郑八爹,退休教师。还有张大姨、刁二姨、万二姨、郑大哥、苏二姐、万幺叔、青大叔、天蓉姐、舅娘、雷二娘……许许多多的好人,就不一一介绍了。三姐更不用说了,她亲如我姐,入户、下户全是她。有人毁谤我,她即挺身而出,直骂得那人认错方罢。这些恩人们,了解我的全过程后,帮我作下了计划:首先,离婚,在筠连安家。她们会与我说一桩有钱有势的人家,而且是黄花姑娘结婚。再者,那新源煤矿就无法留你了,要什么手续这里都能办到。与王氏离婚谈何容易阿?此悍妇根本就不离、无奈!我的身心整个投入到演出中。《双八郎》、《太平仓》、《火烧连营》、《双旗门》《玉清观》等剧演出后,我更是名声大振。每日家中(三姐家),络绎不绝的人流,前来探望我。有本县名流、五老七贤、经商者……我应酬不遐。每日还要依序去那十几位最亲的恩人处应卯报到。他们只要一天没见我,就怕我出事,到处找我。我那时成了一块宝。特别是三姐更细心,我到那里赴宴、应酬,便脚跟脚。她说:“筠连人性子野,与你们重庆人一样的性子。你现在这样红,难免有人嫉妒你。姐怕你遭人暗算,所以要跟着你!”那时追求我的异性太多。居然戏毕,有女子在剧场门口等候,约我去河边一叙。她还当面提亲,到她家作上门女婿。未让我表态,就呈上她的玉照,还有荷包手帕。令我啼笑皆非。那女子长得倒也清秀,离城关3里路,有家业,干缝纫。结过婚,感情不合已离。她每夜必来看戏,我在台上的英俊模样把她迷住了,竟不揣冒昧当面以身相许。那时代的人儿呀!是多清纯。我对她讲:我在重庆有妻子。她急插言:你已离了!“没离脱!”她哭着跑了。我与三姐及师娘摆谈此事,她们说想打你主意的人还多,跟我们来提你的亲已有很多了。有人还要把十七、八岁的大姑娘说给你呢!谁叫你重庆那女人离不脱。到筠连演出,在海报上我已将天祥名字更改掉:郑枫。因为王场演出时用真名,公安就找着了我。艺人们便说,改名字,公安就不容易找着你了。更改为郑枫,含意:一字有四音:真振整正,疯逢讽奉。这十九年简直被他们整疯了,郑枫即已整疯。用枫,枫叶红如火。郑,即正,意为正红呢!从那吋起,我的名字就叫郑枫了,真名被人们遗忘,直到如今。行政团长郑显东,见我如此走红,请我与老师去他家中吃饭,将我认作本家弟弟,成为一家人。他妻我称为嫂,他们十四岁的女儿叫我叔叔。郑显东在该县口碑不好,“文革”时绰号“狗头军师”,即专出坏主意,整人、害人。果然两月后,我们成为仇人。一女演员罗某,28岁,已婚,与显东夫妇关系也极好。罗某疯狂的爱上了我,要离婚,嫁与我。我对她说:“不可!我是有妻室的,女方不离。”她说等,总有一天要离脱。她是随时瞅机会接近我。我出戏时,她便捧着茶杯在马门口等我饮水,又剥水果喂我。这一切均被“嫂嫂”看见。显东找她谈话,她辨:“郑枫是我师哥,我关心他是正常的,端茶水为的是安全,防止有人下哑药。嫉妒师哥的人还多。”显东又找我谈话,命我不准与罗接触,不准与她说话。又叫老师说我:“郑枫你要注意呀,一匹白大绸别染黑了。你在筠连县声誉这样高,走到今天已不容易,况且你户口还在新源煤矿。忖思!小心!”社会上的恩人们轮番耐心规劝我:“幺哥(这是川南对年轻男性最好的爱称),请假回重庆去办离婚手续吧!办成了也不能与罗某好。我们会给你物色一个没结过婚的姑娘。不要结过婚的。”罗某不听任何人劝告,并与显东夫妇翻脸成仇,与那位“嫂嫂”面对面在街上对骂!“嫂嫂爱小叔子,连侄女都爱叔叔,就乱吃别个师妹的醋,岂有此理!……”事后,显东将她开除出团。罗某走了,也就该结束了吧。不,显东知我已不再买他的帐,要将我赶走。他知道要我走是不容易的,全城群众就不容许。便与另两人勾结,定下毒计。这两人,一名王述光,剧团团委,街道居委会主任;另一人吴万墩——共两个老师的同门师弟。他因与我的下手陆某不和,要我与老师将陆开除,未理睬他。心怀不满,投靠郑显东,参与陷害计划。他们写好材料:“兹有你新源煤矿就业人员郑天祥,现已改名叫郑枫,于1979年来在四川省筠连县城关镇群众川剧团。该人横行霸道、打人骂人,还乱搞男女关系,希你矿速来人将此人带走。”并由王述光盖上城关镇居委会公章。他们到邮局,开始,欲发电报,工作人员看后未允,改寄挂号信。看官不免要问:王述光与我何怨?当初群众川剧团修剧场时,由王述光、郑显东负责,王妻是剧团会计。他们是吃了钱,有贪污行为,群众皆知。我曾失言:“我演出繁重,这样累,完全靠我找钱来还贷款,他们却坐享其成。修剧场,他们吃肥了,我累瘦了。”王述光当然恨我。这三名人渣一拍即合。原筠连县川剧团女演员刘四姐与邮局人甚好,得知此事,即告知老师与我。老师气极:“郑显东你未免心太黑了!要整垮由我创业的群众川剧团呀!”当晚戏毕,在刘四姐家中宵夜,商量对策。由我向社会上的关系恩人们告知此事,由他们联名签“万人帖”,寄到新源煤矿,洗清那封诬告信。两日内恩人们已将签名近千人的帖子用挂号信寄到新源煤矿。第二步搞臭郑显东。黄三姐在大街上拦住郑显东大骂“狗头军师”:“你又像文化大革命那阵整人害人呀!你勾结王述光、吴万墩,陷害郑枫,要遭天打雷劈的!群众是不得依的!”另还有许多群众大骂他三人。显东躲在家中不敢上街,王述光闭门拒客。老师对吴万墩训道:“你与郑枫既是李勇新门下师兄弟,也是我门下的师兄弟。你竟手足都不顾,伙同奸人陷害你师兄,以后若见着李勇新,我看你脸往何处放。你走吧!我不留你,我没你这样的弟子!你以后好自为之吧!”这位同过患难的师弟,在群众的一片叫骂声中,被逐出了群众川剧团,灰溜溜的离开了筠连。害人终害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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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10-16 09:06:5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 15 楼                                  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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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10-16 09:45:5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 16 楼                                  十三、梦魇此难已过,赋诗一首以记怀此劫!“风尘千里家安在,疾风浮萍飘四海。堪嗟异乡风雪盛,暗箭钩藤接踵来。善恶昭彰凭天理,哪怕邪魅巧安排。乡亲父老恩义重,此生铭记难忘怀!”《筠连记事》,1980年冬月二九日作。吴万墩1999年到重庆参加了火把剧团。听人说我已落实政策,在“九川”当保卫干部,身着警服,他便厚着脸皮来找我。事隔20年,我宽恕了他当年干的坏事。他在我家吃住,还与他摆平火把剧团要整他的纠纷。他还带有一女儿,十一岁,也唱戏。都是我管他父女诸多事情。当年的知情者赞誉我宽宏量大,竟以德报怨。此乃后话。十日后,新源煤矿中队管教王某,全身武装,手提公文包,内装手枪、手铐,来到了筠连县,与派出所联系后,城关派出所让他直接找群众川剧团负责人。老师及另几位团委知讯后,让我先别露面,他们与这位公安干部交涉。王某谈:“他是我新源煤矿的就业人员,不假外逃,已犯矿规。现我追缉,他并押解回矿,继续加强思想改造。接得检举,此人在你县还有违法事,回矿后将一并追究!”“群川”领导及社会上有名望的人士驳斥他:郑枫于1961年劳教一年,你们竞关押到至今。现在已不是“文化大革命”了,你们这种做法合呼政策吗!至于有人诬告郑枫有违法事,那是别有居心的人陷害他。试问:他若违法,本地政府、公检法会放过他吗!郑枫你是带不走的,筠连广大的人民群众需要他。你矿应该将他释放到我县,需要什么手续我们照办。王某仍已公安身份大开黄腔:“我奉命执行公务,任何人不得阻拦。”说僵了!群众闻讯,几十人将王公安围住,大声嚷嚷:61年郑枫还是个孩子,家庭出身不好,就被你们一关就十几年,你们有没有人性?还要捉回去关起,合不合乎党中央的政策?王公安见众怒难犯,言道:“不给你们说。我公对公。”于是他去了城关派出所、县公安局。谁知本地公安不配合他,他无奈松口了:“好,就把他留给你们吧!只要你县公安局出具准迁证,我矿就下他户口,迁移。要他亲自回矿办理,任何人不能代办。把他找来,我有话交待他。”事情已有结果,我即与王公安面对面。王皮笑肉不笑的说:“郑天祥你本领真不小哟!跑得快、跑得远,这样多人还帮你翻案。真不简单!好吧!把你清放这里。清放手续必需你自己回来办理。”他回矿交差去了,另外带走了另两名女演员(均系新源煤矿的就业人员,包括上文谈到的那个张姐)。下一步回矿办清放手续,令人不无顾虑:会不会是因为王公安带不走我,诓骗我回去,再收拾我?怎么办?唉!“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必需得到清放、户口迁出,我才能彻底解脱那无形的枷锁。乡亲们知我顾虑,与我壮胆:若是骗了你,你还可以逃跑。在筠连饿不着你。没户口又怎么样?难道还成黑人?没有人查你户口的!此言有理。春节戏毕,我返矿办“清放”。恩人们凑了300多元钱与我。平时他们已替我添制了被褥、衣物、大衣、毛线衣。今非昔比。回到矿上,中队部报到,王公安对我一顿训斥,刻薄的说:“你还是要回来,在筠连你好得意哟!别忘了你现在还是就业人员。”我只有陪笑:“王干事!劳教一年,关了十几年,也该放我一条生路了。我会感激党和人民政府的(按:他们便是党和政府的化身)。我在筠连已办好了《准迁证》,请王干事过目。”他阅后,锁在抽屉里,道:“你现在先不要急着办户口,而是在班组会上深刻检查,认识错误。目无法纪,不假外逃。写好书面检查,消除影响,再考虑你的清放问题。”我写了长长的三篇检讨,老一套,把自己臭骂一通!手杆儿硬不过大腿,鸡蛋碰不过石头。要忍耐,委曲求全嘛!这关口过了。中队周指导员通知我去中队部。干部全在。取出了《清放证》交与我,说了程序,去矿部管教处办理手续。又谈:你是除名,分钱没有。半年多的粮票,因你逃跑,已交回太平乡粮站。按规定,清放老弱病残时,按就业年限算,有笔钱在一千多元左右。节余粮食全退与本人。那时粮票3角5一斤。嘿嘿!劳改队还兴开除。不伦不类、奇事!这是心里嘀咕,不能说出来。只要彻底摆脱这专政机构,就是倒给钱也行。去矿部管教处,处长是刚从部队转业到这里的,团级干部。将手续交与他,看后言:“你就是郑枫,又叫郑天祥。你的事我知道。检讨书写好没有?”双手交上。他看后说:“马马虎虎。好吧!去隔壁办公室张干事处下户口、粮食关系。”心内窃喜。克制住喜悦之情,一颗心跳得咚咚响,急匆匆奔往隔壁办公室,签字下户。然后叫我去储江区粮站,下粮食关系。出矿爬飞车,30里到了。到储江下了粮食关系。一切办妥:两张纸,一张户口,一张粮食。这两张纸,困了我整整十九年啊!回矿已下午。到班组将所有物品全部送与同事,即告别难友们,行走如飞,出了矿区派出所。到此时,只觉得:鱼出网、鸟离笼,挣脱铁锁走蛟龙。自1961年6月10日至1980年4月,被关押了十九年!大口大口地吸取着山区的清新空气,浑身充满了生命活力。再也抑制不住激动情感,仰头望着天空,大声呼喊:我自由了!!!发出尖利声的狂笑!哈哈哈哈!惊起飞鸟,往高空展翅而去。回到筠连,皆大欢喜。三姐与我上户,就上在她家。准迁证也是她去县公安局办的,在以后我平反后,户口迁回重庆也是她办理。三姐比亲姐还亲!乡亲们也纷纷祝贺我。郑枫,你现在已是筠连人了。户口、粮证已是郑枫名字,已没有郑天祥三个字了。我要更加倍的搞好演出,以报答群众的抬爱。现剩下大事两桩:申诉落实政策;离婚。于是,返重庆九龙坡区川剧团,交了申诉材料。叫我回去等着。知道他们是缓兵之计。也罢!又去江北区人民法院催离婚案。叫我重新立案,五日后审理。王氏到庭,大骂不休。庭长制止她,这泼妇竟连法官一起骂:“你们这些狗日的,日你妈哟。郑天祥又不是当官的,你们还帮这个劳改犯说话!”法官气极,训斥她:不得辱骂国家工作人员!再乱骂,叫法警把妳关起来。法庭调解,王氏要一千元钱才离。问她为什么?她说她是姑娘嫁给我的,要赔偿损失。我说我是童子与妳结婚,男女平等,扯平,不存在什么赔偿。钱可以给三佰元,女儿妳不要,可断与我。她撒泼:“少一分钱都不得离!”起身便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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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10-16 10:25:0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 17 楼                                  很好,毛时代的控诉书。人生磨难的标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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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10-16 11:04:0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 18 楼                                  十四、这就是爱!这就是爱?法官对我说:“莫法!离婚,是要协议,双方同意才行。我们是同情你,这女人太凶狠无知了。我们必需按双方协商好,方可下离婚协议书。你只好等下去吧。也许有一天她想通了,愿意离呢!”无奈,只好又回到筠连。剧团、观众是需要我的。回到筠连,人们知我未离脱,也感到遗憾。人生命运是有定数的。我不相信迷信,只是事物的变化讲巧合机遇,有时会阴差阳错。假如那时与王氏顺利离婚了,便在筠连安家定居,以后即使落实了政策,也回不了重庆,只能把工龄关系转到筠连。这也是政策。在筠连县约一年,思忖一番,此地不是我久留之地。池小鱼大,加之与另一女青年演员的感情纠葛,我心力疲惫,决意离开筠连县群众川剧团。老师及乡亲们劝我:“要害你的人郑显东夫妇、吴万墩、王述光统统都清洗出团了,你还想什么?还想当县长吗?依我们看,县长也没你红。”我去意已定。恩人们中有眼光卓识者,支持我上成都去搭剧团。老师无奈,只好让我走。他说:“:我们这个职业,到处都是一样,勾心斗角。若在外不顺心,就回来。”1980年10月中旬,告别了老师、恩人们。他们给我凑盘缠共600多元钱,送我到汽车站,反复叮咛:“记着!来信,遇着困难就回来。你户口在这里,你是筠连人,这是你的家。这里有你的许多亲人呵!”我眼眶湿润了、流下了热泪。发车后,他们还在频频挥手。现今回顾犹如昨日之事!到成都后,找着了好友王玖琳。他在做茶叶生意,有点小钱。他笑容满面,风趣的说:“筠连县的大明星来了!走,先回家看老把子!”“老把子”指他父亲,我叫王伯伯,来过新源煤矿,戏迷。我们很熟。1999年八月,我与第三位内人偕孙去成都玩,票戏时王伯还来看我演出。可惜玖琳那时已作古半年了。见了王伯,不免问候寒暄一番。玖琳说:“走,外面去吃饭。”我随他步出大杂院,行了几条街,临进院子才说:“见一个你认识而且很熟的人。”只见一中年妇女,正在天井洗衣服。“孙姐!你看那个来了?”原来是孙昌群。在王场川剧团同过班,她是当家女演员,到处跑滩,搭班唱戏,唱得好,很受班主、观众欢迎。“孙姐,妳好!”“嘢!郑枫!听说你在筠连红得烫人,什么仙风把你吹到成都来啦?”我答:“想换个地方耍一下。”“好哇!我刚从剑阁班子上回来,嗓子有点扯拐,回来治嗓。”问她还去不去?她说:“名山县的班子来接人,我找了几个人了,你也去吧!你一样的红。”孙昌群见玖琳手提公文包,“哟!玖琳发财了吗?”玖琳为人大方豪爽,但极好面子,便自吹:“我是茶叶大王!我这个包包头的钱拿出来,也要吓人一跳!”孙说:“借点给孙姐吗?”“借啥哟!”便开包拿出五张十元的票子递给孙,“送给妳!”“谢了呵!”玖琳说:“走,去绍成餐馆吃饭,我请客。”三人即乘“耙儿朵”(有斗的三轮车)去至人民公园,邻近有座酒店“绍城酒家”。酒足饭饱。出门后,孙约定明日早九时,我到她家先陪她治嗓,再去会人。她便离去。玖琳道:“文化宫去喝茶。”同桌人多是做生意的人。玖琳说:“疯儿,唱啥戏哟!跟我一起卖茶叶吧,比唱戏钱多。我每月给你一千元工资,怎么样?”我说:“我从来没做过生意,隔行如隔山。”玖琳驳斥我:“我玖琳最早也是成都群生川剧团学武生的科班出身,还是改行了。”我沉默。他又说:“确实,你不唱戏又太可惜了。唱戏我不如你,唱戏你是天赋。好!你跟孙昌群他们去吧!”六时过,他带我去人民南路一牛肉馆进餐。那“牛尾汤”是我一生中最觉美味的,在今后的生活中再也没品尝过了。晚他带我去羊市口住店。他父家窄小,他给我一佰元钱:“这是你的烟钱。”翌日,我们两下一请,各务其事。去至孙姐处,随她去医院治疗声带后,去至红牌楼,见着了一约莫50岁的男人。孙介绍:“这是郑枫,从宜宾来,是李勇新老师的徒弟。这位是钟志全,早先在新又新科班”。钟自介绍:“我称你老师为大师兄。”我改口称他为“钟师伯”。在以后的同班日子里对我很关顾。原来这位钟师伯,就是代表雅安地区名山县永兴公社川剧团来成都接演员的。我们一起又坐车到九眼桥一荼馆,已约定在此会面。经介绍,我了解了其他一些同行。一名胡老师,曾任过成都市望江川剧团团长,已退休。一名赵兴明,原系四川省川校科生,毕业后分配到米脂县川剧团。因是少数民族地区,苦寒,不要那份工作了,跑回成都,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户口办回蓉。另一女演员名周素华,玩友出身,嗓子特别好。孙说:永兴剧团已有十几个人了,朱全福、黄琼瑶在那里守候,其它演员是他们本地的,二三路角色。我们一去,行当齐全,拿得到钱,放心!我们是“内伙子”,拿不到钱就“抬营”。你们明天就动身。剧团在演出,没什么演员。我们一去就要满座。我还要治嗓。晚几天来。她曾去唱过三天戏,很熟悉。周素华说:“我还在上班(成都空压厂),请七天假,只能唱七天戏。”人事就绪,约定明晨八时在成都汽车站会合,赴名山县。翌日,车站会齐。赵兴明,四十几岁,偕一二十岁女子,介绍是他徒弟(又是相好)。1980年10月24日,我们乘长途汽车,过双流县、新津县、蒲江县、邛崃县,到达了雅安地区最大的一个县,呼为首县“名山”。再乘车约15里路程,便到了永兴公社川剧团。正是:人生命运实难料,又逢奇遇豋鹊桥!这一行程,促成了我的第二桩婚姻。与她竟有十年的夫妻缘分。永兴一条长长的独街,饭馆茶馆多,供销社门面极大。我们在公社礼堂演出,三日一逢场(加午场戏)。我们到后,宣传海报一出,票即售完。演折子戏,我与周姓女演员配戏《武昭关》。她见到了我的功力,以后一直要我配戏,还请我吃饭,买烟送与我。我们这个戏班演员阵容很强,该剧团由公社成立,派一干部任指导员,团长当家旦黄琼瑶。我们主要演员60元一月工资,其它演员40、30、20不等。管箱人称为九娘,本公社人。三个女儿,大女县医院医生,二女、三女务农。剧团小生还有一个“对红星”朱全福,原系成都群生川剧团主要演员,文革时被转业。他是“跑滩大王”,贵州、云南,都去搭过班。九娘是他干妈。大家都喊朱全福为老大。九娘常请我们到他家吃饭、玩耍。这天又在她家吃饭,来了一少妇,约28岁模样,个子不高,眼睛大大的,性格开朗、活泼大方。九娘作了介绍:“这是荣英,他父亲原是名山县县长,现今在四川省轿顶山锰矿任书记。哦!原来是位县长千金。她父任县长时,是清官。先将女儿列为本县第一批知青,送往河北保定老家“接受再教育”,种植烟叶,染上了烟瘾。要抽香烟,还要喝点酒。为人大方豪爽,爱开玩笑。对生活充满了乐观激情。她后由河北老家又回到四川名山县城关作知青。她父在锰矿任书记,她去那作临工,有一本地民工刘姓,追求她。23岁的她无甚头脑,便结婚,并有一子已五岁。后有知青回城政策,她便调到名山县永兴供销社工作(属大集体)。“四人帮”垮台后,她与农民丈夫已显差异,不般配,产生了离异念头。九娘两个女儿与她很好。她从她们口里已了解到我的经历。只要我在九娘处她必来,经常一起吃饭摆谈。称我为“老乡”,后又改口呼我为“二哥”。又请我到她家玩。她丈夫在锰矿上班放冬假才回,两地分居。孩子在名山外婆处。她炖鸡烧菜款待我,对我无微不至的关心,还给我织毛衣。她迷上了我,她爱看我的戏。她热爱生活,也相当懂生活,性情温柔,体贴人。日久生情,我不是柳下惠,也不是太监。她小鸟依人般的柔情,我们便有了关系了。她还带我去名山县委大院她父母家中,对我说:“去见你未来的岳父、岳母。”她父母不知情,待我很好。永兴剧团赴名山礼堂演出,她还陪她父母看我。姊妹兄弟五人,她是大姐。二弟、三弟、四妹、五妹,均在国营单位工作。她与我约定,坚决离婚。我讲重庆那女人是不好离的。她说她等!十年、二十年,一生一世!她有文化,感情丰富。我从心底里是喜爱她的。她承包了销售,逢场时才出摊点,平时休息。在雅安行署礼堂、云母厂礼堂演出时,她都来看我,陪我逛公园、看电影、进饭馆,都是她花钱,从不让我破费。她父已离休,按那时政策,子女可顶名额。锰矿是全民所有制,地处高山、高寒地带,各项补贴很多,待遇好。她便顶班去了。雅安至锰矿乘汽车需两天行程,我们难见面了。永兴川剧团大,巡回演出。皮箩场、车岑、荣经、九襄、石棉、卢定、康定等地区,为时半年。她常写信托九娘女儿转给我。她刚调去不久,工作脱不了身,正办理离婚一事。在泗平演出时,她信中让我去见她最好的姊妹,在泗平电厂工作,也姓郑。她给她夫妇也去了信,叫他们照顾我。他夫妇主动来接我到她家吃饭。郑建华斯文、人也漂亮,谈吐不凡,对她印象特好。“五百年前是一家”吧!随着“文革”的告终,十年的禁锢封锁,已成为可怕的回忆。人们多么渴望走向新生活!国民们思想意识起了质的变化,爱情、婚姻、是一个主要问题。“文革”十年,许许多多婚姻是违心的,勉强凑合构成的家庭。这种现象,高、中、低三层人物中都普遍存在。时代的进步,使这些不美满的婚姻开始解体。建立新的爱情、新的婚姻、新的家庭,是大势所趋。我也如此。必须解除那违心晦气的死亡婚姻。永兴川剧团回根据地永兴公社休整三日,即赴雅安县所辖的草坝区演出。荣英从锰矿请假来看我。她已离婚。孩子男方开始不给她,在十岁时又改判与她。孩子很懂事,我们一直相处很好,叫我爸爸。她要孩子姓郑,我未同意。我将他更名为李强,随她妈姓。我平反回重庆,她母子曾来渝(九川)探亲,那时我女儿已随我,一家四口,享受天伦,其乐融融。此乃后话。她单位每年十一月高山上下大雪,冰冻不能工作,便放长假。待来年三月份,雪山溶化后才上班,工资照发,还有一笔可观的年终奖,近一千元。她父母弟妹已知我们的事,反对也无用。她是铁了心了。不久,永兴川剧团崩溃了!孙昌琼、钟志全、赵兴明等回成都另搭班子,我们只剩8人,无法排戏,也就散伙,各奔前程。雅安市工人俱乐部,有个川剧组织,每周六、周日演出。演员有几位曾在专业剧团干过,“文革”时转到雅安各个厂矿。也有玩友。俱乐部川剧队接我去主火,编导主演都是我。每月工资60元。这些演员们都有各自的工作,休息日演戏,是过瘾。我管业务,安戏、安角色,很有权力。他们都靠拢我。俱乐部负责干部刘伯夫妇待我甚好,常在他家中吃饭。结识了很多知己朋友:唐世松、张兴华、曹德新、万里阔、陕可夫等。观众们多是老观众。永兴川剧团在雅安市演出时间较长,观众是拥戴我的。许许多多的老太爷、老太婆,也有中年人,常请我与李氏到他们家中吃住。81年5月份,俱乐部装修礼堂,暂停演出。30里路外大兴场,有一剧团来人接我去。我与李氏在那里演出三天后,回雅安,无车。我们步行30里回雅安老唐家中住宿。李氏不慎已怀孕,引产。满月后,我们同回她单位轿顶山锰矿。到汉源县后住宿一夜,翌日晨九时,锰矿大客车上山,盘山公路,弯弯曲曲,天连山、山连天。车行5个小时,停车加水。何处豆腐寺?还有多远?还早!车再行1小时后,寒气袭人。人们纷纷添衣。时值八月炎夏,还加上毛衣绒裤。往下看,来时的公路蜿蜒曲折,如一条长蛇,遥远的四周山峦相连,山下霞光万道。这山的特点,树木矮小,属灌木丛,无森林大树。车到一个垭口,她告诉我:“这是风吹垭口,上轿顶山的必经之路。”气候变化更大,更觉寒冷,而且空气稀薄,胸闷不适。她道:“这是高山反应,过几天就适应了。”此时公路已险峻无比,车道狭窄。往下看,万丈悬崖。下午6时许,到达了四川省汉源县轿顶山锰矿。那时矿部设在这山上,一年后汉源县城郊修好新矿部,方迁。李氏也调去。另筑有许多水泥结构房屋,是矿工宿舍。有食堂,也是礼堂。另还有篮球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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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10-16 11:43:1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 19 楼                                  那是一个人整人,人吃人的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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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10-16 12:22:1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 20 楼                                  十五、感悟生命我仿佛到了另一个世界。此处海拔四千米,比峨眉山还高。峨眉山仅三千六百米。若说与世隔绝,这山上又有这样多人口,住的还是现代化房屋,还放映电影。什么矿党委、保卫科,各科室、小卖部、医务处……等等俱全。我问她:“有何野兽?”“只有豺狗,晚上才出来,两个眼睛像灯泡。”“可伤人?”“不,豺狗怕人,扔石头便跑了。”山上有草药:虫草、天麻。本地山民及矿工数年来已采摘得差不多了,现只有大轿顶山才有。煮面也要用高压锅才熟。她告知我:“她三弟与弟媳也在矿部工作,弟是统计科科长,弟媳搞化验兼放电影。我们做了晚饭,小卖部买来酒菜,用毕,早早安寝。室外风声如雷,伴着豺狗的嚎叫之声,久久不能入睡,思绪万千。我虽已婚,并生有一女,而从未感受过爱情是何物!命运安排,前生注定,今世结缘,我将与这位“红颜知己”,恩恩爱爱,共渡美好时光!我对她有着刻骨铭心的爱,真挚的情怀。次日晨,大好晴天。她带我四处走动观景。我略带调侃说:“这个地方应该由省劳改局接管,把犯人关在此山挖矿,垭口上设一岗楼,架挺机枪,犯人就跑不出去了,又节约许多生产经费。”她带我到了一山口。她指着远山道:“那就是峨眉山金顶!”似在眼前,其实很远。其实那是贡嘎山,海拔七千六百米。已是八月酷暑季节,贡嘎山山顶依然白茫茫一片,冰雪不化,长年如此。那雪白的冰山,显得庄严肃穆,惨烈冷漠,让人觉得时间凝固了,浑身僵硬,万念俱灰,脑海一片空白。那雪白一片如幻景般的山岳,仿佛在举行葬礼!那是自己的葬礼,所有人的葬礼,整个世界的葬礼。宇宙造物,虽壮观奇特,但某些景致,却令人涌出莫名的伤感……当夜,天清气朗,正值旧历十六,一轮皓月当空,在高山上,冰轮乍涌,月儿是那样大、那样近,近在咫尺,好像举手可摘。从未见过这样大的月亮!兴奋极了。月光明如镜,我看见了传说中的桂花树、玉兔,仿佛见吴刚在伐树,唯独看不见“月里嫦娥”。“月宫仙子那里去了?”她问。我大声回答:“她下凡去了!去找如意丈夫去了!”她笑个不停。从古至今,咏月之诗词甚多。我的诗兴也来了,绞尽脑汁,也要吟诗一首,不辜负到这高山一行。“咫尺睹冰轮,月宫临吾近。清晰观佳景,历历眼中生。吴刚挥桂斧,桂花香飘临。楚楚玉兔影,捣药勤不停。嫦娥今何去?不堪广寒冷。翩翩舞广袖,跃出月一轮。何得吞灵药,作茧自束身。千般寂寞苦,再坠下凡尘。今睹清光冷,休起悟仙心。尘凡实可恋,功名壮士行!”风清月朗,寒意更深。恋恋不舍,离开这神话般的意境,姗姗回到宿舍。我们约好翌日观日出。天公作美。天明,晴朗天空,无云雾环绕。蓝天是那样低垂,偶有白云飘渺。我们仿佛也置身天上。她引我到一悬崖边,兴奋的说:“你看,那山下!”瞬间,对面山口下,冉冉升起一轮鲜红夺目的、圆圆的、红彤彤的太阳,好看极了!太阳光泽柔和可爱,没有一丝发烫的感觉。它缓缓上升,上升……这是真正壮丽的日出景观,摄人心魂!人们喜欢去峨眉山金顶观日出,而我,今日有幸在轿顶山览此大胜,——这是更加壮观的人间奇景,比在峨眉山看得还要真切、神奇。那东升的旭日,给我无穷的遐想。在此时若能跃入那红日中,随它升腾,纵然灼为尘埃,我也心甘。这是人生最美的超脱,犹如释教信徒的圆寂成佛,修炼之人得道豋仙了!……红日越升越高,变为白色,渐小,失去了日出时的光彩。游览各山峰,经一草坡。我童心未泯,顺着山坡滚下,头上身上全是杂草,还大叫:好痛快!三国时邓艾偷渡阴平,过摩天岭,就是这样滚的!她引我到了采矿区。那矮小的矿井,使我联想到新源煤矿。工人从矿井运出的矿石,颜色是棕红色。捡一块观看,沉手,很重。她说:“要卖600多元一吨。矿渣也值钱,可加工成高锰酸钾(药用)。”该矿属四川省冶金厅领导。难怪,这样来钱的单位在四川是不多的。怎会交与公安厅劳改局?工人均是汉源县本地的山民,能吃苦耐劳。矿井内无瓦斯,可吸烟照明火。塌方是不可避免的。不管是什么矿,工人都是“埋了没有死”。当晚六时过,她领我去西山口观日落。见那红日,瞬间坠入深渊,整个高山世界便失去生气。此时,狂风大作,急回住宅。在轿顶山生活了两个月。山上的工人大多是当地农民,无文化、粗俗,只有少数几人是冶金学校毕业分配到该矿的。我愿意接触也是这些人。但他们不懂艺术,生活枯燥无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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