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后天他要离开这儿三个多星期,等他回来再设法和我见面。
面包店经营的越来越红火,我自个儿的事情却乱成了一 团新作坊不但没有减轻我的工 作量,反而更加重了。我里里外外的事都得做,除了作坊里的事,就是往外送面包:私人住 宅、神学院、贵族女子寄宿学校。
那些女学生们常常趁挑面包的机会,把小纸条塞给我,在那些美丽的信笺上居然写着毫 无耻的词句,尽管字写的很幼稚,但思想似乎已经“成熟”了。
每当那一群欢快、洁净、俊秀的贵计算所小姐们娇喘微微,极尽媚态,伸着粉红色小爪 子转着我的面包篮转的时候,我就想:到底是哪几位小姐写下这样的信笺呢?她们真的不懂 她们写的是什么吗?我不禁联想起“烟花巷”来,自个儿寻思:“难道那条看不见的线从烟 花巷延伸到这些贵族小姐身上女学生拦住,她十分紧张地轻声说:“劳驾你把这封信按上面 的地址送去,我会你十戈比。
“看着她欲哭还羞的样子:眼里含着泪,紧咬嘴唇,脸和耳朵都红了。我大方地接过信 封,没要她的十戈比,把信送给了高院里一位法官的儿子,他脸上的红潮一看就知道是害肺 病的,这个身材高大的大学生接过雠就打算给我五十戈比的报酬。他细细地数着钱巾,我告 诉他我不收钱,他放钱币时没放进裤兜儿,哗啦啦散落了一地。
他不知所措地看着五戈比、七戈比的铜币在地上翻滚,使劲地搓着双手,指节啪啪直响, 然后艰难地咕浓了一句:“怎么办呀。就这样吧。再见了。我得考虑考虑……”我不知道他 考虑出了什么结果,可我觉得那个女学生很可怜。没多久她失踪了。十五年后,我又遇见了 她,她在克里木当中学老师,得了肺结核,一谈到社会人生就忍不住地悲愤和心酸。
来看看我的工作表排得有多满吧:送完面包睡觉,晚上到作坊帮着烤面包,半夜里要烤 好,送到面包店里卖,我们的新面包店在一个剧院旁,夜场的观众经常到店里吃热乎乎的面 包圈。除之外,我还得揉按斤卖的面包和法式面包的面团,这可是十五到二十普特重的大面 团,是件十分繁重的工作。休息两三十个小时之后,开始送面包。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了。
好在这段时间我对社会工作充满了热忱,我非常渴望向周围的人们传播一种永恒、美好 的东西,我天生脸备优越条件,喜欢和人打交道,很会讲故事,尤其擅长把自个儿的亲身经 历和所读书本中获得的知识编撰起来,成为很有趣的故事,自然我的故事里也藏着那许许多 多“看不见的线。”
我认识了许多克罗斯托捕尼柯夫和阿拉甫佐夫工厂的工人,还和织布老工人尼基塔·鲁 伯佐夫交上了朋友,他几乎走遍了全俄国的织布工厂,这人很有心计,性情活泼。
“我在世上已经混了五十七年了,阿列克塞·马克西美奇。我的小流浪儿,新鲜的小梭 子。”他说话声音瓮声瓮气的。
这个老头有一副很别致的黑眼镜,是他自个儿做的,他用铜丝把有关部位联结起来,因 而鼻梁上和耳朵后都染上了铜垢。他的胡子很也很独特,并因此而落得一个雅号,他刮胡子 时像德国人似的留下嘴唇上的一撮儿和嘴唇下的一块灰白胡顺,所以人们称他是“德国佬”。 他身材适中,胸脯宽阔,总是面带艰辛的笑容。
“我最喜欢去看马戏”,他甩了一甩凹凸不平的光头说:“马本来是个牲口,你说它是怎 么训练的呢?真让人羡慕,由此可见,人也可以训练的聪明起来,马戏团里的牲口是用糖训 教出来的,而人需要的糖是善心,而不是从杂货铺里买来的糖。这个意思就是对人要充满善 心,我的小伙子,不要动不动就想举棒打人,你说是不是?”
其实他自个儿对人并不好,这些话纯粹是说给别人听。他和别人争论问题时,态度粗暴, 蛮横无礼,盛气凌人,平时和人说话也是常带嘲讽的笑容。说起我们的相识,还有段故事: 我走进一家啤酒店,看见倔被一群人围打,而且他已不幸地挨了两下,我冲过去劝开了他们。
“您怎么样?痛秋风悲凉的夜晚,我们在夜路上走着。
“呸。这算得了什么?”他一脸的不屑,“唉。你和我说话干吗老是您您的?”
从那以后我们成了朋友最初他还经常嘲讽讽和讥笑我,可是听了我讲的“看不见的网”, 他一改常态认真地说:“你真的不笨,一点儿也不笨,对不对?……”他对我真有点父亲的 味道儿,而且叫我时也毫不客气地加上父称。
“我的阿列克塞·马克西美奇。我的小梭子。你的观点是正确的,可是没人相信你……” “您信吗?”
“我?我和别人不同”。我是个丧家的秃尾巴狗而其他人则是带镣铐的看家狗。他们的 尾巴好长好重:老婆孩子、手风琴、棉鞋等等鸡毛蒜皮琐琐碎碎的,看家狗痴迷着自个儿的 狗窝,他们才不会信你呢。那次我们在莫列佐夫工厂暴动时就是,出头的椽子先烂,脑门儿 可不同于屁股,一但烂了可就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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